眼前二爷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形状吓得哆嗦,哪敢瞒一句,“老太太走的时候吩咐锁、锁了延寿斋,锁、锁了怡宁苑、芳、芳洲苑,一,一月一扫……”
“糊涂东西!谁问你那个!”福能儿厉声喝,“大奶奶呢?馨竹园呢??”
“大、大奶奶,老太太吩咐好、好生看着,不不不,好生服侍、服侍大奶奶。启程的那一日,大奶奶还、还送到、送到府门外。待走远了,我,小、小的亲自送大奶奶回、回的馨竹园……”
“当真??”承泽一把抓这他的脖领子嘶吼道,“可当真??”
“千真万确!!二爷!小的绝不敢说一句假话,若有一句不实,让小的烂肚子烂肠、不得好死、天诛地灭、天打五雷轰!!”
“人呢?那她人呢??”
“原是在的,只是几日前,大奶奶带了王兴、荷叶儿上山守灵去了!”
“混帐东西!!”承泽一声暴怒将福景儿踹翻在地,举拳就要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瞒哄爷!”
“哎呀!爷啊!冤枉啊!!”想着那日在他剑下伤筋错骨残了一地的人,再看那血红的眼睛阎王爷一般,吓得福景儿死命求饶,“老天佛祖菩萨在上!小人句句属实啊!!”
“老太太让你看着她,你哪来的狗胆放她上山守灵??”
“爷!爷!您听我说,您听小的说!老太太原话吩咐,府中大奶奶可随意,倘若慕家来人,许见,可不许留也不能离!每年大爷的忌日要上山斋戒祭扫,老爷、太太的忌日要往广灵寺去诵经。今年祭扫完,大奶奶说山上清静就住下守灵,小的、小的想着这也无甚不妥,就依话把一并使唤用的都送上山了!爷,我,我……”
不待话完承泽一把搡开,蛮狠的力道让福景儿好一个跟头。
看爷又若中了蛊般浑身是劲儿大步飞奔出门,福能儿顾不得多想紧紧跟了去……
————————————————————————————————————
已是夜半时分,山风在浓重的夜色中越发放肆,松明的火把被吹得呼呼直响。又急速颠簸在山路上,马蹄声不似从前齐整,飞奔中是散散碎碎的混乱。手酸,背疼,福能儿尽力强撑依然渐觉体力不支,可看着前面不停挥舞的马鞭,心知此刻就是天上下刀子、即刻跑断了气也休想拦住爷。
原当到山上寻见人便一切都好,谁知那守灵的老婆子哭天喊地、死搅蛮缠地遮掩,惹得爷险些下了狠手,这才惊吓着说出大奶奶留了大笔的银子给她们封口,两日前已经离开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苦寻不见,身心乏透的人一刻就燥怒,疯了一般摔砸、嘶喊,可冷静下来却不似前一处惊慌,毕竟,毕竟知道她真的还活着!只是,她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冷风中远远飘来竹香,慕家庄就要到了。福能儿不由念佛,奶奶,求您,求您,您可一定要在娘家,一定要偷偷回了娘家!若不然,若不然爷他再不歇着,人就撑不住了……
夜深人静,承泽那没了把握的力道把慕家府门砸得震天响。门很快就开了,守门人也十分知礼、客气,只是,万万没想到那回应竟会带来如此消息……
僵坐在竹林中,人在,魂离,双目痴痴发直,福能儿拿着水袋好灌了一通,那眼中方才有了些神。
“爷,爷,这可放了心了吧?”
“……嗯?”
“奶奶,奶奶她显是跟着慕大爷和慕夫人走了。”
“你……你怎知道?”
“爷你想啊,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同一时,奶奶不见了,慕家也空了?若非是接了人一家子远走他乡,还能是怎样?”福能儿见那眼睛又怔,紧着开导,“爷再想那银子,那可是足足一千两银票,奶奶在咱们府里一个月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这才多少时,她哪攒得出那么些?定是慕大爷出手相助,你说是不是?”
“一家子……远走他乡?你,你是说……她再也不回来了?”
“爷啊,一千两,买条命都够了,奶奶若不是,”福能儿压低了声儿,“若不是私逃怎会这样封人的口?”
“静儿,静儿!”承泽口中慌乱地叫着,挣扎着往起站,“马,马!”
“爷!”福能儿强摁住他,“爷!容小的说句犯上的话,你,你就放过奶奶吧!”
“你,你说什么?”
“爷,爷,你想想,你好好想想,奶奶她自从进了门,跟着府里,跟着……你,受了多少罪?命都要了两次了,能活着实在是阎王爷开恩、大造化,怨不得慕大爷要将人接走了。而今,爷你已在京里谋了职位,虽是有庞将军护着,可皇命在身,容不得半点错。便是此刻心里再想,一时半会儿又怎么脱得了身?”
“不不,不是慕大哥,是她,她定是当我变了心,当我撇下她不管她她才走的,我,我得寻见她,我……”不敢听,不敢想,只慌慌抓着借口……
“变心如何,不变心如何?你把大奶奶寻见,又能怎样?接她进京?这一回可是在将军府,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只怕你非但亲近不得,奶奶她又要受多少罪!若是不进京,府里这般冷清,她一个人守着,得多苦?爷,虽是走了,见不着了,可她是跟着自己的兄长娘亲,便是想着你、心里苦些,你也总知道她人没受罪。”
字字句句如刀尖戳在心坎里,绝望的痛痛得他鲜血淋淋,颤微微不敢碰,只浑浑道,“她走了……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