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尖利的起床铜号声骤然响起,折御寇猛的睁开眼睛,腾身而起。
折御寇原本就是合衣而卧,整理衣物也方便得紧,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收拾妥当,走到帐篷门口,大声催促着他的决死都部下们,赶紧列队集合。
“禀报大帅,全军集合完毕,厢军已经烧好了热汤。”今天负责执星的郭怀,控马跑到李中易的面前,“请您指示!”
“弟兄们,大家昨天都辛苦了,我也很辛苦。不过,盐州的老百姓,正在强盗们的铁蹄之下哭泣悲鸣,所以,再苦也不能喊苦……”
李中易骑在马上,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极具有煽动性的演说,汉人官兵们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党项族骑兵,在以前也是奴隶,现在既是骑兵成员,又兼任语言通事的翻译之下,一个个大喊大叫,“嗷……呀里乌哈,莫里高斯……”
和这些党项人成天泡在一起的郭怀,小声解释说:“这是抢光强盗们的牛羊和女人的意思。”
李中易哑然失笑,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党项人的奴隶,虽然受到了严格纪律的约束,可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将他们的野性,暴露无遗!
郭怀也许察觉到了李中易的心思,就小声说:“香帅,把野狼驯养成家狼,的确是需要时间的。”
李中易没吱声,却纵马离开了中军大纛旗,奔驰到了一千余党项骑兵队列的跟前,大声笑道:“等灭了强盗们,本帅做主。把他们的女人任由你们选一个抱回家,好好的欺负个够,哈哈!”
在通事的翻译之下,这些绝大部分都没有闻过女人味的党项前奴隶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呼雀跃,“多里,多里……”
有几个兼任通事的汉人奴隶,脸都吓白了,这些党项蛮子,简直是瞎胡闹嘛。喊什么不好,非要喊“万岁”。
折御寇原本就是党项族人,自然听得懂党项话,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赢得了众人拥戴的李中易。
李中易不懂多里是个啥意思,郭怀心里却是明白。他来不及多想,大声疾呼:“大帅威武,周军万胜!”
起初,由于党项骑兵的呐喊声太大,郭怀的呼喊声,被彻底淹没下去。
等到郭怀身边的官军也跟着振臂高呼,这才渐渐带动数千汉军,齐声呐喊。总算是勉强把事态给遮掩了过去。
折御寇撇了撇嘴,心想,李中易手下还真是有能人呢。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把事情遮掩了下去。
类似党项骑兵如此悖逆的行径,如果传染到汉军头上,大家都跟着喊万岁,李中易就有大麻烦了!
在折御寇看来,只要汉军也叫入了呼喊万岁的大合唱之中。李中易就算是不想造反,也只得被迫造反了!
在这个时代。万岁,只能用来拜贺大周的至尊柴荣。除了他老兄之外。无论是谁,胆敢僭越,绝对是足以灭门的大逆死罪。
可惜啊,由于郭怀的搅局,折御寇并没有拿到李中易的把柄。
以李中易的身份,折御寇心里有数,他只要出头告状,就必须一次性把李中易搞倒,否则的话,打虎不死,必被虎咬。
最重要的是,即使扳倒了李中易,对于府州的静难军折家来说,并无半点好处。
与此相反,折御寇临来灵州卧底之前,折德扆曾经再三叮嘱他,务必争夺到灵州军方的支持,以便减轻府州所面临的三面夹击的危险窘境。
静难军折家,自从立足于府州之后,立即就处于定难军党项八部、北汉刘家以及契丹人的三面包围之中。
恶劣的战略形势,迫使折家每年都必须把70以上的赋税收入,用于发展军事力量。
李中易搞的初级先军政治,只是大幅度提高了军人的待遇和地位而已,与此并行的是,他把灵州的大地主阶层,一网打尽,整个的从地图上抹掉了。
这么一进一出,从财政上来说,总体是平衡的,不足的部分可以用盐和马来贴补。
所以,灵州民间的日子虽然也很苦,军人的比例高达十三比一,负担却比此前的层层盘剥,要轻上许多,实际的生活水平却一直在增长之中。
然而,府州却是名副其实的先军政治,妥妥的竭泽而渔,折家几乎快要抽干了民间的每一个铜板和每一粒粮食。
因此,在折家的统治之下,静难军的精锐武力固然十分强大,威震四邻。
可惜的是,府州的老百姓却一穷二白,过着三分野菜,四分糟糠,三分陈粟,勉强饱腹的苦日子。
绝大多数的府州老百姓,甚至,一年都难得吃上一回不陈的粟米饭。
李中易掌握了灵州的大局之后,折御寇一直就在琢磨一件事,怎样才能把李大帅这个土军阀,拉上折家的战车呢?
等士兵们狂欢过后,李中易混在人群之中,左手拿着薄饼,右手是一碗热汤,蹲在士兵堆里,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打成了一一片。
说句心里话,折御寇最佩服的就是李中易的这一招,推食解衣,说易行难。
在折家的时候,上至老祖宗折从阮,下到折御卿,也经常和心腹家将们一起吃饭。不过,吃饭的地点却是在折家的饭厅,带有恩赏和宠信的性质。
李中易的这种搞法,在折御寇看来,天然就比折家的老一套,要高明许多。
吃过早饭以后,大军偃旗息鼓,顶着刺骨的寒风,继续上路。
由于在军营之中,事先受过行军训练,折御寇很容易的就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