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上前来,施礼,“尊上。”
皓元君盯着她,那冰冷的目光尤其刺骨剥皮。青姑撇过头去,什么都不说。
千算万算,薛鹤是没想到皓元君会亲自下凡来,好奇问道:“皓元君是为何事下凡来?”
“为弥补我往日的过错。”皓元君转头看向薛鹤,脸色倒是好了许多,“白姑由我收走,诸位没有意见吧?”
薛鹤摇摇扇,笑得虚假,“自然不敢有,这本就是皓元君的。”
皓元君重重垂下头,随之看了雀榕一眼。瞧了许久,他只说了一句,“方才冒犯公子,在下为白姑请罪。”
雀榕微微摇头,“不碍事,是我应承青姑帮忙的。”
好似有了了解,皓元君对青姑说:“此事我先不做计较,你心存善念,我不捉你。可人间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你若是考虑清楚,随我走。”
“谢尊上。”青姑施施然。
话已说尽,皓元君拂袖离去,这里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众人留在原地,对方才皓元君的出现仍然有些迷茫。皓元君离去后,青姑不知为何,神色有些恍惚。
“青姑还有何打算?”薛鹤问道。
“无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青姑轻道。
薛鹤同雀榕相视一眼,看来青姑并不知道血姑就在城内。薛鹤大胆猜测,此番事情因陈府起,千丝万缕也应去一趟陈府才是。
“如此这般,不如我们就此别过。”他扶着雀榕,“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小郎君受了惊吓,我先带他回城中。还劳烦青姑转达给我家仆,让他随后跟上。”
青姑也不做挽留,只是道了句:“好。”
雀榕虽不理解薛鹤为什么这么做,可也没说半句反驳的话。
二人风尘仆仆,薛鹤说,“青姑不可信。”
“为何?”雀榕心有疑虑,却也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薛鹤细细道来,“先说青姑一早就故意留我们在客栈,是明知白姑会现身,摸清楚了她的脾性,早已把小郎君你当做诱饵。后来跟去了花池,瞧见白姑那态度,更是笃定了想法,借此引出白姑,铲除之。”
薛鹤手背化刃,雀榕忽然一阵心惊。他亦猜到青姑并非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只是没料到一开始他们就入了她的局。
见小郎君若有所思,薛鹤又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是我想立刻离开的主要原因。”
“是什么?”雀榕问道。
薛鹤道:“原本说好她化身皓元君,可事到眼前,她却没有半点行动,是早料到了皓元君的真身会出现。皓元君带走白姑,青姑借刀杀人,想必他们还会一同去找血姑。”
“所以我们需先他们一步找到血姑?”雀榕说。
薛鹤与他齐行,又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冰娇花是血姑之物,如果他们先找到血姑的话,可能我们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此女子当真有如此心计?”雀榕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的小郎君,你可真是痴傻。”薛鹤掩扇释怀一笑,又细细说来,“如此细腻的筹谋,你当真以为她是临时起意?你可知三姑为何物?三姑乃皓元君精魄所生,这能被剥离意念的精魄,是修行者的邪念。”
二人相视一眼,雀榕撇过头,埋着头往城门走去。花池离邺城不远,二人徒步来也不过才个把的时辰。
天上乌云蔽日,城门廖无人烟。薛鹤思索片刻,拦下他,“小郎君且在此地稍等片刻,城内眼杂,我去买个斗笠。”
此时虽人不多,却也是青天白日,雀榕方才想起自己正在被缉拿,还是薛鹤心细,点头应允。
薛鹤匆匆往城内去。
遥看邺城门下,青石为筑,松木为门。玉人一袭白袍,依靠城墙角边驻足歇息,“我让你先回,为何还在城中逗留?”
与他相对之人,老态龙钟,双鬓尤白,肩扛扁担,走起路来却坚定如松,“为我主。”
玉人道:“薛鹤心思重,恐怕已经怀疑你了。速速回去,不要再来。”
那老儿将扁担放下,渐渐直起胸膛。他面容老态,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分明是个青年男子,“阴眼已入世,大人可找着了?”
玉人抬眼相看,这话分明是明知故问。他冷冷道:“找到了。”
老儿坚定无比,言辞凿凿,“那阴眼就在薛鹤身上!大人又是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玉人垂眸,不相望去,那面若冰霜的样子毫无生气,“薛鹤初下凡尘,警惕心强,此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强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那人咬牙切齿:“流舍混杂,本就是下手的大好时机,大人竟如此放过!”
玉人沉默不语。
老者又道:“冥界大动,冥主向天界来借这双绝世的阴眼,可偏偏天界不给情面。此本乃我冥府之物,望大人早日取回。”
“我自有分寸。”玉人低头,背过手去,手心竟有些发汗。他声音冷淡,一如这人骨子里一般。
老者此时义愤填膺,“我等费尽心机引薛鹤下凡,为的就是让我主借机取回阴眼……”
话音未落,玉人一掌拍向,将他打倒在地,神情却无波澜,“我驻守邺城这么多年,此番浩劫全是因你们胡妄而为。”
忽地被惊打在胸口,下手并不算重,那人惊得连忙跪地,“我等谢罪,可这一切皆是为了我冥界日后安宁!我等,请冥主速速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