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须酥也吃了,你该跟我走了。”我生怕他反悔,又要换个梨膏糖金丝枣之类的吃食,我现在是个穷人,经不起他折腾。
越别枝却转性了一样的好说话,“去哪儿?”
我差点脱口而出去我家,又想起我下凡时那一下自由落水,我家早就沉在河底不知几尺深的地方了。我摸了摸口袋,十两银子,约莫只够买个茅房,街上的茅房还是官家的,不能卖。
我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回天上一趟,之前不回,是因为天上人间毕竟有时间差,我上天拿了银两再来给越别枝买点心,都不知要过去几日了,越别枝肯定没耐心等,没想到兜兜转转,我都把坠子当了,最终也还是要回一趟天。
我收拾好剩下的点心,交到越别枝手里,又把那十两银子留给他,对他说,“你先等一等,等我…三天,三天后我就回来,你自己去找一家客栈住着,大后天早上我就回来了。”
我想了想,又改口,“不,还是我带你去找个住处,我很快就回来,你别乱跑,在客栈里等我。”
越别枝笑了一下,“方才还要我跟你走,现在又是做什么?”
“你当然要跟我走,”我说,“但我得去给我们找个住所。”
越别枝说:“我同你去。”
“不行。”我拒绝他,我一个人回天能快去快回,若是带上了越别枝,不说进腾蛇门的盘查手续,路上遇到几个多话的神,免不了又要唠叨应付。神的生命的无穷尽的,于是对于时间并没有什么观念,过腾蛇门的手续说不好就要办个十天半个月。我经得起磋磨,越别枝经不起,一日三月,四日就是一年,越别枝不是烂柯人,他身上的时间是照着人间的来流的,上一趟天和要他的命没有分别。越别枝还小,甚至不曾走遍过五十州,我不能这么残忍。
“我会回来的,”我对他保证,“你等等我,三天很短的,我很快就回来。”
越别枝扭过头,道:“随你吧。”
我明白他一定是觉得我耍了他,一会儿说要带他走,一会儿又说要他一个人,可我也明白多说无益,只能拿实际来证明。我把云中君别在越别枝的腰上,再三道:“我真的很快回来,云中君留给你,我不会跑的。”
越别枝胡乱点一点头,还是不看我,我也无法,于是跟他说了一声“等我”,就往前走去,到了人少的地方便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术法,移动到无人出掐动法诀回了天界。
过了腾蛇门,瞬移的法术在天上是不管用的,我只好步履匆匆地往我的槁余殿赶,人间的三日,在天上不过三刻钟,槁余殿离腾蛇门不近,我又在路上耗了时间,此刻只差没有跑起来了。
我这边正火急火燎地赶路,斜后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我,“云中君呐,老君有事找你。”
第5章 血统决定一切
观颐
人间的话本其实是很没有根据,很误导人的。
譬如话本里说修仙悟道飞升,其实是不可能的。神和仙都是从位于仙天的丘原里长出来的,丘原里有一方大泽,叫有泽,出生时掉进有泽里的,就成神,掉在地上的,就成仙。所以神仙其实是有血统的,血统不合,就注定凡人是不能成神成仙的。
当然我是个例外,我走了后门。
神和仙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天道的化身。天道可以比做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很老很老的老人一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性子很慢很慢。
天道的性子很慢很慢,我面前这位的性子就是很慢很慢很慢。
“您找我什么事啊?”我扶着明止君问道。
明止君拍拍我的手,“好孩子,我来问问你,你有空闲没有啊?”
“没有没有,”我疯狂摇头,“我没有。”
“老君那花园里,新开了一株月笼沙,你要不要去看呐?”明止君是天界少数几个辈分比我高的神君,且不是高一两辈,明止君据说和天道同辈,是天界老祖级别的神君。
其实我也没有很年长,我当神的岁月不过才五百多年,之所以成了天界的长辈,是因为四百年前泽灭木之战,天界神君死得七七八八了,而我是侥幸留下来的几位之一。这就给我一个启发,晋升的最快方法并不需要多努力,只需要前面的人死光了就行,但这就有点恶毒了,不提倡学习。
话要说回来,我听说过月笼沙,天界最娇气的花种,不能吹风,不能见光,不能培土,也不能沾水,并且开花不结种。我很好奇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好奇归好奇,还是正事要紧,我推脱道:“好容易能见识一次传说中的月笼沙,我却俗事缠身不得空闲,实在是愧对老君好意。”
明止君笑眯眯地牵着我的手,“不急,不急,看过了花,再去做事也可以。”
“我也想啊,”我装模作样地叹气,“但实在是事态紧急,不能脱身啊。”
“是什么事情这么急呀?”明止君说话也慢慢悠悠,“算啦,不问啦,你去吧,去吧,老君给你留着花期,记得回来看呐。”
“好啊,”我冲明止君挥挥手,“那我办完事回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