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人家, 汉子夫郎一个比一个能挣钱,一口气就买两套房子。尤其是这季氏,听说是做些东西在卖,竟还有伙计上门来催货,可见是个有本事的了。更有本事的是,能找下那么个疼他宠他的相公!”
想着对面那个温和有礼的绿眼汉子,虽然不常出门,可连夫郎的妹妹都视如己出的疼爱,一点儿没有二话,足以看出人有多好。
虽然说长的有些奇怪,可多看几次竟也觉着模样挺俊。
这么算下来,那季氏可真是好运。
邻居啧啧称羨。
他家汉子淡淡的瞥一眼他,
“怎的,我不疼你不宠你?”
邻居面上一红,一巴掌拍上汉子肩头,却是再轻不过,
“瞎说八道。”
……
季灯在小河村里做了些什么斐诺不得而知,但在大槐胡同里这一番做戏可是一清二楚,不由得暗笑。
这小孩儿真是长大了,蔫坏蔫坏的还挺像他。
不过再怎么着,也还是个孩子。
斐诺顺着季灯的意,对他这番动作只作不知,却是忍不住出手抹去了些痕迹,又花了几个铜板雇了几个乞儿在学堂附近传一些『有个商户在咸亨赌坊赔尽了家财,只靠仅剩的一间房遮风避雨。』
言谈之间对有个住所不无羡慕。
另一个乞儿便道,
“这有啥好的,说是还留下个房子傍身,可沾了赌,这房子迟早都留不住。就算那商户聪明些把房子卖了,接受的人也落不着好去。”
这一番连敲带打就把季海和季老秀才蠢蠢欲动伸出去的脚又吓了回来。
做到这儿尚不尽兴,斐诺又使了几角银子请赌坊的打手追赌徒的时候把人往学堂的方向遛了遛,正好叫放学出来的季海祖孙四个看个正着,再不小心的殃及了一下池鱼。
季家人这下可是被吓个魂飞魄散,忙不迭的跑回家去。
回到家,不明所以的女人们瞧着男人们狼狈的样子,连忙问了几句。
季海扶着腰喘气,摆着手断断续续道,
“以后再别同那商户沾半点儿关系,别平白沾了腥!”
季老秀才一把老骨头跑回来简直要散了架,瘫在座上喘着粗气还不忘骂一句“有辱斯文”,却是说什么也不再提去大槐胡同同人索钱的事了。
方老太几个面面相觑,方氏心底更是一阵打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
季灯晓得这法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富贵人家住的街同普通人家隔了两三条街,轻易撞不倒一块儿去,只是就怕那个“不轻易”。但好歹也能换取一二年的太平。
等到一二年之后,他们还在不在这个县城都说不定。
季灯抱了搬家的念头。
虽说安土重迁,但季灯情愿避季家越远越好,相比之下,那点儿乡愁也就不算什么。
不过,搬家这么大的事,季灯也绝非临时起意。迎蝶粉极大的充裕了他的荷包,斐诺卖重楼得来的银子也在他这儿好好的收着。一番积蓄下来,搬去别的县城足足够。
唯一要考虑的问题,便是斐诺是否愿意搬家。
思及此,季灯不禁有些羞愧。若非因为他们兄妹,斐诺哪里用得着犯这些麻烦事儿。
好在,这个事情可以慢慢的同斐诺说。
这一慢,便慢到了冬日。
谁知,待季灯好不容易鼓舞了勇气小心翼翼的同斐诺讲了搬家的念头,斐诺便毫不犹豫的颔首答应,
“好啊,我们多会儿搬?”
“你…”
对着那双饱含信任的墨绿瞳孔,季灯不由得失声,半晌才沙哑着嗓音道,
“你都不晓得搬去哪里,也不晓得搬走以后日子好不好过……怎的就应的这般痛快。”
斐诺无所谓的一摊手,
“我本就漂泊无依,同你们在一起才叫有家可归,自然是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的。”
斐诺虽然面上装的温文尔雅,可骨子里还是那个离经叛道,除了亚特斯谁都丝毫不惧的法师,对大安安土重迁的习俗便更是不在意。诺亚大陆多的是四海为家的不羁法师。
何况,对现在的斐诺而言,想要离开去大陆游历的yù_wàng并不如初临大安时那般强烈,对于亚特斯的誓言约束也就没了先前那般的委曲求全,有家可归的习惯已经刻在了斐诺的一举一动之中。
在法师的新目标出现之前,自然是季灯去哪儿,他便在哪儿的。
季灯想过斐诺会应允,却不曾想到他的如此想法,心中又暖又涨。得此一人,哪怕不是相公而是兄长,也该心满意足了。
压了压眼角那点不争气的热度,季灯露出个晴朗的笑,掰着指头盘算着,
“那我们好好打听打听,搬到哪里去好,再看看时日,年前是不是来不及了,要不等开了春再走罢,那时也暖和些……”
“隔壁的府城就挺好的,”
斐诺打断了季灯的盘算,笑道,
“我先前路过那里,民风淳朴,离这边也不甚远,走个十天半个月足足能到,去了那边可以先租个屋子住,再慢慢的找了房子买下。现在离年关还有两个多月,搬到新家正好收拾收拾过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