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太极,偏偏容明谦还是这方面的老手。如今京城局势扑朔迷离,他却提前进京,一进京就见了他那个神通广大的姨侄,手上怎么着也有几分消息,却偏偏什么都讨不出来。
哈哈,我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卫大公子这趟围场出尽了风头,都说卫家指不定要再出一个驸马呢!容明谦道,你家大公子,倒不是我说,小小年纪的,太拘谨了一些,倒是这次放开了手脚,收获挺大嘛。
卫如竹一个跑不得马拉不得弓的能有什么收获?他不过是跟着卫驸马一起埋伏在元妃的帐内,等忠顺王的人马把话摊明了说的时候冲出来,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事倒也没封口,传出去,有的说是元妃舍命救帝王,好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话,只是卫家父子却明白得很,如此一来,元妃的名声有了,可是清誉却没了,皇帝当然不介意后宫里养一个女人,可是怎么养就难说了。更何况,忠顺王为何会挑元妃的帐篷下手?皇帝又为何能猜到?原先就不信任罢了。
只是这事卫家父子没敢到处嚷嚷,便是长公主那儿也不曾多说,是以卫言恩并不清楚,只当元妃此次大功一件,荣国府虽往日与忠顺王府私交甚密,倒也能抵过了,故而今日热心地来当说客,如今听容明谦提到了围城,不动声色地道:他哪里比得上林侯爷。
这世上做父母长辈的要是个个都拿自己的后生跟泰隐比,那不要他们过了。就说我家二小子,容嘉,现在也在太常寺当差呢,卫老弟你也见过他,不算笨了,可是吧,真不如泰隐,怎么比都不如。你知道为什么?泰隐当初念书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敢只睡两个时辰,吃饭喝水都捧着书看,头悬梁锥刺股就不说了,连打个盹的功夫都没有,这样的孩子,他不考状元,还轮得到我们家那两个不用功的?
卫言恩忙道:小容大人已经够用功的了,如今年轻人像他这么踏实的不常见了。
哎,有时候前人给后人开得路太宽,后人就不知道努力了啊。容明谦道,瞧着泰隐出息,也怪心疼的,这孩子啊。
宝玉听了,暗自思忖道,个人有个人的难处,这林沫也不容易,只是别的不容易的哥儿怎么就没有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而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人也忒死心眼,倒是林妹妹跟着他,虽说少受了委屈,可是多了多少事,她若是在荣国府里,哪需要像如今这么事事操心。
又想到,林沫这次受伤,林妹妹又要伤心了,不知道有没有哭呢。
谁知道容明谦话锋一转:可惜他定亲定的早,不然的话,这样的女婿可是顶好的。
卫言恩也道:可不是。他想起容家还有个四姑娘,定亲不定亲的,同柳家虚虚实实的。
倒是容明谦大大方方道:可惜了呀。又看了一眼宝玉,二公子可曾有了亲事?
宝玉脸一红,不知所措,忽的想起了黛玉。如今也有许久没见过了,林妹妹生的如何了?她倒没听说过许下人家,但是听宝姐姐说,林妹妹的身份同她们不一样,明年的大选是一定能去的。他虽然不知道大选是什么,但是从大姐姐进了宫以后,就只回来了一趟。
元春进宫的时候,宝玉也才三岁,但是大姐姐当年亲自把他抱在怀里,教他读书写字,倒也还是记得的,如今大姐姐也成了人上人,他却记着元春省亲时流的泪,只是这话略提了一提,就叫贾母喝住了,现如今,连林妹妹也要受这个苦楚了吗?
他不禁心如刀割,忽的心思一动,想起了凤姐以往同他开的玩笑,不自觉道:林妹妹
容明谦脸色一窒,将手里的杯盏放到了桌上,暗暗用力,陶瓷的杯子竟嵌到了桌子里去。
二公子天真无邪,却也过了童言无忌的年纪了。他对贾政笑道,不该说的话就别说,这点小道理,应当要懂得。
贾政也唬了一跳,深恨宝玉不长脑子,如今林家是什么身份?贾宝玉一个国公府的公子,说出去倒也是世家子弟,贾家二爷,可惜没爵位又没功名的,林家能看的上?何况四大世家在金陵算的上是出挑的,可也知道林家家底不薄,单是大厅里两个明晃晃的青花玲珑瓷就看得出来,林家几代积累,约莫着还在贾家之上。
这样的人家,外甥女又是那样的人品,会不挑个好人家?
贾政平日里就不算自视甚高的那一类人,看宝玉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要他评价贾宝玉,那估计还真是痴心妄想了。
这种事情,没有你说话的份!他喝道,不长记性的东西!
宝玉平日里就怕他,如今吓得连声都不敢吭,心里却暗下决心,要去求一求老祖宗。
谁知道,刚回了家不久,就听到了晴天霹雳。
容嘉?他问。
可不是,宋相爷的夫人亲自做的媒,凤姐道,听说生辰八字都算过了,倒也合适。
贾母道:不是说同一年的,还没过百天,不大吉利吗?
吉利不吉利的,咱们说了可不顶用。凤姐道,这两户人家,还有什么好在意吉利不吉利的?我们二妹妹,如今倒像是要同林妹妹做妯娌了。
这个妯娌可不好当啊,迎丫头的性子,做大户人家的老大媳妇,有点勉强了。贾母道,虽说是续弦,也到底太懦弱了一些,只怕以后当家做主要困难了。
凤姐不觉暗自庆幸邢夫人不在,不然这场面可就真难看了,故而小声提醒道:老太太,林丫头的性子,也是不争不抢的,再不济,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