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枫喉结滚动一下,脸色已很难看。
所谓的影子自然是指死士,云孤雁做了二十来年的教主,身旁自然会养一些独忠于他的死士。
而这种死士和阴鬼还有所不同。隶属于烛阴教鬼门的阴鬼只忠于教主,然而影子死士一生只认一位主子,无关身份地位,无关贫富贵贱。只要主子不弃,便是一辈子的追随。
……其实换个角度来想,温环也可算是云孤雁的影子了,只不过这位影子不仅是见光的,还穿了一身白衫天天伺候着他的主子。
现下温环便继续说道:“听‘影子’的说法,护法还是冒险去赴了顾锦希的约,最终虽得了药,却遭了对面的埋伏。”
“是他断后掩护‘影子’先带药归教,之后的事,如今究竟怎样……就不知道了。”
“遭了埋伏……断后掩护……”
温枫呆滞地在口重复了几遍,终于无法接受地怒喊出声,“他……关无绝他一个护法断什么后!”
也无怪他这般焦怒,以关无绝如今的身体状况,哪怕承了教主成的内力,也万万受不住剧烈的打斗。一旦落入被围攻的境地,定然是凶多吉少……
可温枫心里却也知道,关无绝看似大胆却绝不莽撞。尤其他如今以血养药,平日里再怎么不惜命,如今为了教主怎么也要活到取血之时。
他这样的选择,必然已是局势下的最善之举了。
温环看了一眼云孤雁,缓缓道:“老教主的意思是……再等等。可毕竟也不能一直等,万一护法……”
温环神色浮现一丝哀伤,他说不出那些不好的字眼,于是停了停。
可温枫清楚地明白那未出口的话语代表的意思。他脸色更加难看,却说不出什么话。
----万一护法已经殒命,等下去岂不是徒劳?
事到如今,温枫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想见到关无绝回来,还是不想见到他回来。
假若他回来,那他定然是来赴死的;可假若他不回来,教主又……
再说,以关无绝那般的执念,只要一息尚存,必然是爬也要爬回来的。
如若他真的不回来,那必定不是他不想回来,而是他回不来了。
“你多留意教主的状况,若是……”
温环又停了停,“也就只能先用药救命,你明白吗?”
而温枫同样明白这停顿的意思。
----若是教主看着真要不行了,也就只能先给他服下九叶碧清莲救命。
“我明白,”白衣近侍只能惨笑一声,他定定地看着云孤雁与温环,“温枫当然明白的。”
……
等,所有人都在很心焦地等。
那天下午,绵绵细雨刚停的时候,鬼门副门主单易与右使花挽在养心殿外拦了温枫。
花挽面沉如水,稳声问道:“我们只想问个清楚,四方护法他究竟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温枫麻木地摇头,只觉得那微潮的空气把全身的脏器都浸的又湿又重了,“温枫乃教主近侍,只管伺候教主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知道”
单易隐隐露出忧急之色,“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教主已经是这样……小护法他人还不知所踪,谁来撑大局!?”
“----我。”
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单易的话音。
人闻声看去,只见烛阴教左使萧东河面沉如水,缓步而来。
他所持的一纸谕令上,赫然印着朱色的烛龙印,正是烛阴教至高大权的象征。
烛龙印之尊,有如教主亲临。
人神色肃然,立即俯首行了个大礼。
萧东河却不免有些走神。
小护法……单易到现在还是习惯这么叫无绝么?
……可不是,无绝他任护法那时才多大年纪?和刚行了冠礼的教主同龄。别说单易这一辈儿的,就连花挽都拿他当个小弟弟。可如今不知何时都成了这烛阴教的主心骨了。
再想想当年教主刚继任的时候,全教上下根本没几个人看得起这位淡漠寡言的少主,有些嚣张的甚至敢当众辱骂。现在呢?偌大一个烛阴教,无人不对教主心悦诚服。
左使就忍不住感慨,烛阴教主云长流与四方护法关无绝,这两个人似乎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传奇,连落到那帮什么都敢扯的民间巷口的说书人口,也从不会有人把这对主从分割开来的。
可这两个人要是都倒了,他这个不姓云的外人,向来低调的左使,真能把这个烛阴教撑得起来么?
萧东河苦笑了起来。
管他撑不撑得起来呢,也得先撑着啊。
“教主密令在此,日后倘若教主无法理事,便由本使暂代教主之职。”
“今后烛阴教内大小事务,凡昔日归教主批阅的,都先送往本使这边。”
……
等,所有人都在很心焦地等。
出乎意料,最先等不下去的那个人竟是温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