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则跟着老太太请了安,去了大房处。贾母只吩咐他:你媳妇如今不大好,你莫要说有的没的跟她生气,这都是劫数,要来的,总是要来的。她看得透,自然知道今次荣宁二府遭灾不会是因为这些小事,而贾琏则还年轻,觉得自己做事皆小心,怎么可能落下把柄,便满肚子皆觉得是王熙凤的错,只是如今对着贾母,自然是口口答应的。
贾政回了里屋,着人伺候着洗漱完之后又用了一些点心,原本想吩咐宝玉跟贾环各自回屋的,只是那宝玉拉着贾环愣是不肯走,称如今虽已回府,可事情到底没过,与其回房里对着那些哭哭啼啼的莺莺燕燕,不如在呆在父亲跟前爽利。
这世间果然皆是说不清楚的,他看了一会宝玉,便吩咐人伺候这两人去洗漱,自己则呆坐在窗边想了一会,又喊了人询问王夫人的去向,下人回禀道太太身子不爽利,如今在屋里修养,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等着宝玉跟贾环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一道去了贾母处。
屋子里众人皆没有走,贾政回来还以为只剩贾母了,进了门口,贾母这次倒是没有喊了宝玉到自己跟前,只是细心地喊了贾政到面前:你能安全回来,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老太太如何说这种话,让做儿子的该怎么回话,本是子孙不肖,惹得老太太到了这个年纪还要说着贾政便捂了脸,两行热泪涌了出来,比起宁国府,荣国府已经好太多,以往他以为他们府上的荣华皆是因着大女儿,如今看来还是因着老太太。
世间万事皆虚浮,我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惜依然看不透。她两句未说完,又问起了宝玉,那甄宝玉原本便不是贾宝玉,心虚得很,还好目前装惯了,此刻也是不言不语的到了贾母身边,被好好的揉了一通。
几个人正说着话,大房里的平儿哭着跑了过来,嘴里喊道:求了老太太救救我们**奶一命。她旁的也不多说,只是一路捂着脸,原本伺候的丫鬟婆子如今已经散了大半了,留下来的也都是一时半会的犹豫,不如以往尽忠了,贾母向来疼爱王熙凤,忙问怎么了。
不知二爷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们府上皆是因着利钱的缘故,要推了**奶去顶罪。平儿扑到老太太脚下,抱着老太太的小腿,一阵的哭喊,她原本容貌便不错,只是这两天忙着照顾王熙凤,又要看着凤姐儿,有些憔悴了。
贾母气得呼地站了起来,嘴里骂道:那个做了孽的畜生,一夜夫妻百日恩啊,去喊了来,给我去喊了来!老太太气急了,整个人都呼呼喘气,脸上是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宝玉见着老太太生气,忙往一旁挪了挪。贾环坐在贾政身后,原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如今听见这句,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除了没来的王夫人,其他人都到了,连着邢氏都搂着贾菌坐在一旁,众人脸色皆有不好。
过了一会,伺候的人掀起了帘子,那贾琏皱着眉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哭的平儿,之后跪在了老太太面前:不知老太太喊了孙儿过来,有何要事?
这世道原本便是聚散皆容易的,贾母也清楚如今不比之前,他们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老太太摸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心里有了盘算,她先是叹了口气,看着贾琏,慢慢地回忆起了往昔:当初你父亲还未成亲,府上是一等一的荣华,荣宁二府因着战功立的家,又深得先皇信任,你祖父为你父亲求来了你母亲这门亲事。
贾母说得很慢,仿佛眼前又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景象,那样的繁华、昌盛。贾赦娶亲更是一等一的大事,虽说这个儿子自小养在婆婆跟前,性子有些浮躁,可是对着自己还是有着舔犊之情的。
你母亲进门先是有了你先大哥,之后又有了你。贾母说起这段往事,手指不自觉地互相掐上了,你母亲是个能干的,太能干了,让你父亲一心都记挂到了她身上,若是她长命百岁,夫妻和睦,自然是好的,偏偏上天嫉妒你先大哥聪慧,早早的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