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人为何如此?难道是那几日与大殿下……”
“不关逝水的事,我说过公私分明,处理事务之时不会被他搅乱心神。”
“主人在两月之前宿尾禀报羊谷动向时就曾对常将军的行为袖手,不分轻重缓急以至于失了先机,主人已经没有往常那般未雨绸缪了,造成现在两厢为难的局面,与主人当时耽于与大殿下的玩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下主人又做了如此决策,宿尾不敢苟同主人所言‘公私分明’。”
宿尾抬起头来,宽大帽檐下的眼睛熠熠生辉,灼灼地盯着尽欢帝的脸,慷慨陈词之下竟全无怯意。
尽欢帝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反驳,只知宿尾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照着自己的性情,当日得知常将军未及时回朝,就应该一道圣旨下去迫他回来,至少也该削减他的兵马,但自己却选择了暂时搁置此事不予处理,造成现在常将军已经在光谷郡内熟络扎根,有了谋反的资本。
而前几日里对着满桌子是是非非的奏折,自己却心系着等会儿要与逝水去做什么,根本没有好好思考,做完决策之后亦是没有立刻选择称心的武官赠予兵权,防止常将军作乱时自己这边毫无准备。
接下来,寿宴册妃接踵而至,更是没有了处理的时间,若是宿尾非说自己混淆公私,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辩驳。
“宿尾所言,似乎有几分偏颇了。”
“偏颇与否,主人心里有数,主人能与殿下融洽相处两无间隙是好事,宿尾乐见其行,但是国事亦不能撇在一边不予理会啊。”
“宿尾多虑了,我知道羊谷会怎么样,我让常将军留在羊谷,也不是率性的决定。”
“是么,难道主人认为那常将军真是坐镇羊谷的上上之选,会好好安抚着羊谷百姓,让他们顺从我朝,年年上贡,奉公守法?”宿尾扬起唇来,有些嘲讽的笑意。
尽欢帝没有动怒,只是等宿尾说完,凤目扫过他唇边的笑容,而后风轻云淡地说跟了一句:“我知道,羊谷必反。”
未及宿尾再说什么,尽欢帝又站起身来,背负着手看向窗外,眼神悠悠地跳过怒放的冬梅,渐次往上看着一碧万顷的蓝天,飘忽不定的浮云,和光芒渐弱的太阳,缓缓说道:“羊谷必反,但是我不管事的这几个月,古氏已经把持朝政,文武百官中大多都与古氏沾亲带故,沆瀣一气,面对着羊谷的奏折,分为两派的人多寡立分,气势几乎是一边倒的,我若是赞同了古氏那派,会给他们借口铲除异己,到时候古氏就真是权倾朝野,我的话没有多少人听了。”
“那主人也不能……”
“而且,若是现在下旨驳回羊谷郡守的请求,强行召常将军回朝,收回兵权用意过于明显,反而会让常将军狗急跳墙,连同羊谷一郡,人尽皆兵背水一战,势不可挡。”
尽欢帝眯起眼睛来,难得有了懊恼的神色。
“那主人现在,是欲图安抚常将军,让他消了谋反之心么?”
“不。”
尽欢帝抿唇,坚定地道:“我说过,羊谷必反,无论怎么安抚不会有成效。”
“那主人这是何意?”
“不过拖延时间而已,过了太久的太平日子,朝中的将士大都忘了如何厮杀了,先让他们演练演练,就算不能像常将军带出去的那些将士那般骁勇善战,至少也要能提枪上马,不要临阵脱逃才好,不过这也还好,真正让我头痛的,倒是统率方面。”
尽欢帝拢了拢眉,阖上窗户转回身来,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宿尾,心中陡然一沉。
其实,自己也并非没有找过称心的武将,只是古氏趁着自己完全袖手的这些时日,大肆排除异己,刚正不阿的将士已经被暗中处置得十不存一了,新近安插进去的,大都是凑数的酒囊饭蛋,毫无可用之处。
——万不得已的时候,可能还得亲自出马,坐镇沙场。
第二十二章宿尾的提议
但若是自己亲自出马,这朝中愈发无人,到时候自己得胜归朝,就极有可能手无实权,批着帝王的外衣却无法坐掌天下,成了一身空壳了。
“唉。”
尽欢帝叹出一口气来,宿尾扬眉,说道:“主人难道是想到时候亲自出马么。”
尽欢帝点头,再摇头,又再度点头,其实,也可以调遣暗卫升任统率,但他们各有专长,虽有一身功夫,却未毕用兵打仗的料。
事关边疆百姓的生死,不是赌局,自己无法胜负半半开地下注。
“那主人是担心离朝期间古氏作乱么?”
“是,古氏官做大了,野心也就大了。”
“这个倒无需担忧,主人可以去牵凤宫和古妃娘娘商量商量。”
“古妃?”
尽欢帝有些困惑地看着宿尾,而后说道:“皇后这病大概撑不了多久了,宿尾的意思,是让我向古妃保证,等我得胜回朝就立她为后,以此为筹码让她压制住古氏官员,不让他们有太大的动作么?”
宿尾浅笑,看着尽欢帝自顾自的推断,却是没有回言,任尽欢帝沉凝了半晌而后自我否定道:“这个行不通,且不论古妃区区一介女流之辈能否压制住古氏官员,单就一个皇后的诱|惑,与日后古氏掌了实权之后的荣华相比,我担心她不会同意。”
“主人错了,她会同意的,而且主人根本不需要白纸黑字与她交易,立她为后,主人只需近日常去牵凤宫,对她宠爱有加做足了你侬我侬的戏份,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