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连四岁的孩童都不放过,如果让自己知道幕后黑手,无论是谁,挫骨扬灰!
“逝水所料不错,这事另有隐情,可能牵扯甚广,所以尚未查明之前不宜声张,逝水随父皇单独去晚冬亭那边看看吧。”尽欢帝颔首,旋即起身。
“现在?”
逝水惊诧,回头很不放心地看了看柔弱无助的菱儿,问道:“那菱儿怎么办?”
“现下宫殿寝房之中,宫人四处而立,不会有人冒险来暗害菱儿,之后的事情,全权交给仙师便好。”
“但是……”
“相信父皇,菱儿不会有事。”
尽欢帝揽过了逝水的腰,字字铿锵,语调坚定,不容有疑,逝水看着尽欢帝灼灼的眼神,忽然安下心来。
——只要是父皇所言,便不会有错。
卷四江山拱手请君留第二十七章软肋
尽欢帝驻足在晚冬亭边的小湖畔,举目四望了一下。
晚冬亭西侧是林子,林子再往西边上便是小湖,两者相距有数丈之遥,林子树木遮掩,枝桠敝天,站在小湖畔根本看不见林子的另一头。
小湖上的冰层已经完全碎裂,呈块状漂浮在水面上,静水无澜,冰块倒是没有多少挪动。
湖中沿岸生长的茂密芦苇丛被人踩踏出了一条小路,可能是菱儿为了寻个藏身之处,而顺手拨开芦苇,也可能是另有其人,用心险恶而为之。
逝水蹲伏下身,打量了一圈湖岸,发觉没有凶手遗留之物,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冰层上,喃喃地道:“这大雪落后,小寒时节结的冰,虽然不算厚,但是菱儿的重量,应当不足以使这冰层碎裂,就算菱儿在上面乱跳乱闹,也不该碎了整湖,至多有个小洞,边缘裂开纹路而已。”
尽欢帝点点头。
逝水看着游离的冰块,又悻悻地道:“只是,菱儿落水后,也过了有些时候了,冰块消融,看不出当时是何物击碎了冰层,无从查起,真是可惜。”
尽欢帝闻言却是没有露出半点遗憾的神色,负手看着平静的湖面,叹息般道:“父皇本便没想过能这样查出凶手,父皇来此,不过是为了确信有人动了手脚而已。”
“那父皇现下,该是确信了吧。”
“嗯。”
尽欢帝应声,而后突然叹出一口气来,有些自责地说道:“这次多半还是父皇牵连了菱儿,因菱儿年幼,与权位之争毫无瓜葛,也该是没有人怨恨,凶手欲要加害菱儿,大概是憎恨父皇,与父皇为敌,所以才迁怒,甚至谋害于菱儿。”
“父皇不要自责——”
逝水正欲开口宽慰,尽欢帝便伸手打断,又自顾自说道:“逝水必然也有感觉,这些日子来,左丞逼问当年登基之事,逝水又险些因为洁妃的事情与父皇反目,让人心烦意乱之事叠加在一起,决计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现下菱儿遇险,大概也是那幕后黑手的一着棋。”
“朝堂出乱子,后宫现秘闻,公主遇险境,果然奇谋百出,用心险恶,步步逼近,不过虽然现在敌暗我明,也不知他接下来会出何招,但是父皇只要谨慎,他便没有可乘之机。”
逝水有些愤怒,却是信心满满。
尽欢帝闻言却只是沉默不语,拢眉像是难以释怀,逝水便道:“父皇不必忧心,若是细细盘查后宫,推究何人在今晨不知去处,那凶手的真面目,不日便能浮现。”
“哎,这便是父皇忧心之处。”
尽欢帝有些无奈,看着寒风萧瑟,守卫疏忽的晚冬亭,像是憋气一般说道:“现下还不可细细盘查后宫啊。”
“为何不可?”逝水一挑眉。
“逝水方才也说了,敌暗我明,所以这次也只能像上次文官跪求一样,假装没有发现个中蹊跷,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而不能大肆盘查,打草惊蛇,以防幕后黑手狗急跳墙。”
“父皇的意思,是要让推菱儿入湖的凶手逍遥法外?”
逝水听着尽欢帝的意思,便有些急了。
尽欢帝微微摇头,伸手在逝水侧脸边轻轻抚慰,说道:“不是逍遥法外,而是秋后算账。”
逝水抿唇,敛眉,紧紧盯着迫害菱儿昏迷不醒的湖水,双手紧紧握拳。
“逝水可明白父皇的意思?”尽欢帝见逝水有些激动,怕他冲动之下贸然行事,便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儿臣明白。”
逝水松开了拳头,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把目光从湖水上收回来,面上已恢复了温润,冷静地回到道:“儿臣不能冲动行事,以防引起幕后黑手的警觉,此番即便是可以捉出暗害菱儿的凶手,也很难保证能否将心怀不轨的人连根拔起,反而会逼得他们兵行险着,到时候会很麻烦。”
尽欢帝欣然颔首,忽然伸手一捞,将逝水紧紧搂入怀中,让他完全埋首进了自己的怀里。
尽欢帝不想让逝水看到自己的脸上,完全外露的,波涛汹涌的忧色。
——那与自己为敌之人,从外缘起,步步紧逼,已经开始威胁到自己身边之人的性命了。
若是放在以前,那幕后黑手定然是用错了计谋,因为这些算计,甚至是菱儿的生死未卜,顶多便是隔靴搔痒而已,只能让自己新生烦乱,却不会痛心疾首。
但是现在,今非昔比了。
如皇儿所言,若是逼得他们‘兵行险着’,很可能会危及皇儿的安全,而皇儿已是自己的七寸,是任谁捏牢了,都能威胁自己的软肋,自己不能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