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人表情阴沉,边走嘴里还边碎碎念:“呸,什么东西。”
他说的很轻,但因为和沈竞溪撞在一起,倒是被他听见了。
这下再也藏不住,和方宇文打了个照面,对方一脸阴森森的笑容看见沈竞溪时倏地一收,随后又重新勾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哎哟,这么巧啊?这不是沈三少爷吗?没想到沈三少也是个有品味的人,喜欢来君尚。”
刚要走的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沈三,沈竞溪?”
沈竞溪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人认识自己,愣了愣,几乎是立刻开启了“生人模式”,整个人气质一变,成了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模样:“对,请问你是?”
“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叫我ruby好了。”那人笑了笑,“我听樊少提过你。”
樊少?樊奕?
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这里来往人少,不是酒吧里公用的厕所,看起来倒像是后台工作人员用的地方,此时统共只有三个人,嘈杂声在很远的地方,将这里遮掩。
……既然都是熟人。
沈竞溪轻笑了一下。
他压抑着的情绪和方才强忍的怒火因为突然的放松重新翻涌上来,新仇旧恨,他想。
于是他笑容满面地迎着方宇文走过去,然后——
将自己忍得发痒的拳头狠狠地砸到对方脸上。
ruby神色泰然地关上门,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等沈竞溪冷静下来的时候,方宇文已经被他打晕了。
……
啧,玩过头了。
ruby一直守在门外,听见门里没声便走进来,平静地越过沈竞溪,将晕过去的方宇文往外拖。
“这是干嘛?”沈竞溪问。
“三少给力。”ruby夸他还不忘伸出一个拇指,“我早就想这么干了。酒吧后巷没监控,把人扔那边去,万一追究起来,就说今晚他喝多了自己乱跑,没人知道他遇见了什么。”
……这老板是个上道的。
两人合力把沉得像死猪一样的方宇文扔出去,回到吧台后面闲聊。
这ruby原是个话痨,见了沈竞溪这一手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那样亲切,竹筒倒豆子似的叽里呱啦地往外说:“我早就想打他了,可惜我一个小老板惹不起他。呸,我说这人什么东西,就他那样还上过‘南桥一枝花’呢,好像谁不知道他和顾也凡当初那点事似的。”
“哦?”沈竞溪及时送上一个疑惑的音。
ruby便好像一个表演者有了观众,更有谈性:“他啊,当初暗搓搓地喜欢顾也凡,又非要高岭之花似的装作自己是个异性恋,我们周围这些人呐,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人家。偏偏顾也凡是个实心眼的,说当朋友真一门心思把人当朋友,结果后来就出了那事。”
他说到这里仿佛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
沈竞溪道:“害小凡进医院的事?我听他说了。”
“他居然还愿意提起那件事?!”闻言,ruby惊讶地瞪大眼睛,“唉,愿意说就好啊,我还以为他走不出那个阴影了……毕竟死一次的感觉不太好受。反正那件事发生之后,咱们这儿他就很少来了。方宇文倒是一直来,除了中途出国的日子外,好像我经常能在南桥看见他。”
他像看见知己似的,用一种苦口婆心的表情和语气对沈竞溪说:“顾也凡的人品我们几个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他男朋友是换过不少,但是他不乱来啊。方宇文还真以为他一面之词就能抹黑人家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指望着风言风语能杀人吗?”
沈竞溪被他这句话的语气和神态逗乐了,噗哧一声笑了:“你说得对。”
风言风语怎么能杀得了人,杀人的从来是人心。
比如……他在暗中对星耀世纪做的那些“小动作”。
ruby道:“你说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就是靠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么?今天也是,我这儿一个兼职调酒的孩子,长得稍微有点姿色,被他看上了,非要带回去睡。说要……说给人开……荤……”
他说话还算含蓄,还替方宇文修饰了一下措辞。ruby招来那个差点被方宇文带走强上的孩子,介绍给沈竞溪:“你看看,多干净一孩子,要是我今天真让方宇文把人带走,那可真是造了孽啊。我这儿虽然腌臜事不能说没有,但力所能及的时候,能护的人我还是要护着的。”
沈竞溪对此深以为然,他刚想说几句表示对老板的赞同,却在抬眼后愣住了。
他一瞬间明白了方宇文非要带走这个孩子的原因。
ruby口中那个干净的调酒孩子正站在ruby旁边,十七八岁的模样,剪一个普普通通的服帖短发,身上穿着酒吧统一的白衬衣黑衬裤,一脸无辜地看着ruby。其实硬要说的话,这男生五官长相倒是平平,只是身上流露出一种让沈竞溪很熟悉的干净气质。
有个人他最近朝思暮想,思念如野草燎原似的疯长,只能用强大的自制力堪堪拉住,才没有逼疯他。
也因此,沈竞溪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这男孩子长得没原主好看,但他站在那里和ruby说话,却让沈竞溪心底冒出一个声音。
——回到几年前,顾也凡上高中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么个模样吧。
方宇文虽然手段不堪,行事偏激,做出来的事让人无法恭维;可原来,到底还是个痴心人。
可惜一片真心,寄错了地方,走错了路。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