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如同打了败仗溃逃的朝臣队伍缓慢地向奉天殿挪动!着`群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呻吟声和啜泣声,气氛非常的压抑黯然。
搀扶着走进奉天殿,各自排好班次,文官和勋贵们仍不屈不挠地互相恶狠狠对瞪,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依然没能让彼此的火药味减轻多少,反而愈发浓烈了。
冰冷对峙之时,殿外皇帝车辇徐徐走近,仪仗如云,法器祥瑞密布。
穿着明黄团龙袍的朱厚照进殿,在值日宦官的尖细嗓音下,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朱厚照坐在金龙椅上,清了清嗓子,一边说着朝会开场白一边习惯性的朝殿中众臣环视而去。
“各位臣卿若有国事禀奏不妨……咦?噗嗤!哇哈哈哈哈···…”朱厚照看了一眼群臣的惨状后很不给面子的捧腹大笑起来。
“你们在宫门外遇到响马盗了吗?怎地如此模样了,哈哈,笑死朕也……”
朱厚照的狂笑在金殿内荡起阵阵回音,原本伤痕累累的文官们脸色愈发难看了。
扑通!
受了伤的大臣们三三两两跪下,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求陛下为臣等做主啊!”
“陛下明鉴,保国公朱晖恃强凌弱,跋扈张狂,承天门前煽动勋贵对臣等惨无人道的殴打,臣等皆国之重器,怎堪如此侮辱,求陛下重惩保国公,为臣等仲张正义!”
“啊呸!”保国公朱晖站出班,恶狠狠瞪着文官们,怒道:“黑的白的都是你们有理,你们这帮酸儒夯货,拍着良心说说,你们只挨打没还手吗?你们自己瞧瞧,勋贵们大多也受了伤,他们怎么不求陛下做主?”
文官们大怒,金殿之上又是一场唇枪舌剑之战·整个大殿如同乡镇赶集一般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行了行了,都静一静,肃静!”朱厚照大喝一声·争吵双方这才住口。
朱厚照憋着笑,揉着下巴道:“朕刚才听明白了,文官和勋贵打起来了,对吧?惩谁罚谁的事情先搁在一边,朕就想问问,你们为何事而争执?”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朱厚照显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打架的原因,文官和勋贵们看着朱厚照的目光都开始喷火了。
被揍被鼻青脸肿的杨廷和上前一步,沉声怒道:“陛下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
“噗嗤!”
朱厚照见杨廷和眼眶半边发黑·右脸高高肿起,挤得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两条细缝,忍不住再次喷笑出声。
杨廷和气得想撞柱子了:“请陛下庄重!”
“好好好,朕庄重,不好意思,刚才委实情不自禁······”朱厚照努力憋着笑,摆出庄重的模样,努力扭过目光试图不看杨廷和的脸,结果目光一转看到梁储老脸青肿跟一只特大号的包子似的·朱厚照再次情不自禁,当场喷笑出声。
“噗嗤······哇哈哈哈哈·……”朱厚照不顾仪态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捧着肚子·气喘吁吁朝脸色不知被揍得铁青还是被气得铁青的杨廷和连连致歉。
“杨先生,朕······又让你失望了,不行·你得准朕再笑一会儿,太可乐了,梁先生你到底多遭人恨呐,怎么别人专朝你脸上招呼,实在太可恶了……”
朱厚照笑得肆无忌惮,文官们的脸色愈发难看,勋贵们却也跟着朱厚照一起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满的恶意,不仅幸灾乐祸·而且啧啧有声的低声评判,哪位大人的脸上那道伤口是谁揍的,当时力度如何刚猛,角度如何刁钻,惨叫声如何悦耳等等······
杨廷和听着殿内刺耳的笑声,老脸渐渐由青转绿。
“陛下,你笑够了没有?”杨廷和暴喝出声。
“笑······笑够了,够了。”朱厚照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毫无仪态地半瘫在龙椅上喘着粗气。
杨廷和怒道:“陛下,今日宫前恶斗,全因陛下而起,陛下全无愧意,反而大笑出声,臣敢问陛下,如此作为,你难道不觉得让群臣心寒吗?”
朱厚照敛起笑容,眼睛眯了眯:“宫前恶斗与朕何干,朕请杨先生指点。”
“若不是你昨日胡闹,连发二十多道封爵圣旨,勋贵们由嫉生恨,怎会跟文官混战一团?臣请问陛下,连发二十余道封爵圣旨是为何故?”
朱厚照似乎早有准备,闻言冷冷一哼:“朕想先请问杨先生,封爵圣旨若未经内阁和通政司,可会生效?”
“当然不行!君臣共治天下乃百年来的规矩,陛下怎可因一己之好恶而妄决国事!”
“既然无效,意思就是说,朕发出去的圣旨等于一张废纸?既是废纸,朕想怎么发便怎么发,难道说朕这个皇帝如今想发几张废纸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吗?”
杨廷和大怒:“陛下你根本是胡搅蛮缠,混淆视听!皇帝圣旨何其尊贵,怎能说它是废纸?”
面无表情的朱厚照忽然重重一拍扶手,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住杨廷和喝道:“既然圣旨尊贵,为何朕的圣旨出了宫门便无效?朕甚至连晋一位对社稷立有大功的臣子的爵位亦不可得,杨先生,殿中诸位朝臣们,你们一边说圣旨尊贵,一边又说圣旨无效,不觉得自相矛盾么?”
这番话令殿内徒然一静,落针可闻。
“朕登基三年了,当了三年皇帝,朕心中积累了很多疑问,你们每个人都说这天下是朕的,你们是一心帮朕治理江山的忠心臣子,但朕却一直在想,这天下到底是我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