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知仁亲王的责问,秦堪不由语滞。
知仁亲王说的这番话并没说错,大明确有明律,所有周边藩属国每三年朝贡一次,至于朝贡的贡品价值几何,大明倒从未有过规定,毕竟周围这些小国都不富裕,大明身处中间,就像一群被贫农佃户围着的大地主似的,世受儒家宽仁思想熏陶的大明历代皇帝和大臣们自然不好意思像个势利商人似的要求贡品价值。
正因为这个死要面子的疏漏,而被周边藩国瞅准了机会钻了空子,导致大明一百多年来吃足了大亏。朝鲜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每三年朝贡一次的规矩,到了朝鲜却改成了一年朝贡三次甚至四五次,朝贡如此频繁,绝不是朝鲜李氏国主对宗主国多么忠诚崇敬,实在是有利可图,每每朝鲜使者进京朝贡,送给大明皇帝的往往只是一些黄纻布,白纻布,麻布,和深山沟里挖的一些廉价药材,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年满十三以上的chù_nǚ,藩臣属国这么客气送来东西,身为华夏礼仪之邦的大明朝廷除了满朝大悦之外,自然不能弱了宗主国的面子,于是回赠的礼物不是黄金就是白银,其价值往往比贡品高了十倍甚至数十倍。
第一次尝到甜头后的朝鲜国惊呆了,李氏国主终于发现自己国家的旁边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个慷慨大方的隐型冤大头,只消派出一队使团,一来一往间足可赚上堪比朝鲜国库一年的总收入,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干是傻子。
于是从洪武年开始,朝鲜国的朝贡便开始一年三次。四次甚至五次,一旦国内天灾了,人祸了,国主没把持得住花钱花多了……只要一缺钱,朝贡的使团便浩浩荡荡开往大明。吃了喝了再打包,如此频繁反复几次后,大明朝廷也有苦难言,有心想给朝鲜国修一封国书,请这些穷邻居们手下留情,毕竟地主家余粮不多。可碍于宗主国的面子,这封国书怎么也没脸递出去。
由此可见,棒子国不要脸的传统由来已久,绝非一朝一夕而成,后世能把宇宙都能吹成是自己创造的,引无数国民愤怒斥骂。其实五百年前他们已经是这副德行了。
知仁亲王很不客气地将朝鲜拎出来当反面教材,却引得秦堪心中颇为羞恼。
手中稳稳端着茶水,目光却很不善地瞥了知仁亲王一眼。
一个连天皇死了都拿不出丧葬钱的国度,不好好埋头赚银子改善生活,眼睛却盯着朝鲜,朝鲜再怎么不堪,好歹也给国朝跪舔了百多年。无论跪舔资历还是姿势,都是非常令人愉悦的,这一点你小日本能比吗?
“朝鲜是朝鲜,日本是日本,如何对待宗主国自有主张,你日本使团若不服气,大可现在离开京师东渡回国,我大明朝廷不强求!”
羞恼中的秦堪态度渐渐硬了,语气更不客气。
知仁亲王闻言拳头再次攥紧,猛然抬头。却见秦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中寒意森然。
知仁亲王脸上的怒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他终于回到了现实,现实就是,这里是大明国。游戏规则由大明国的权贵说了算,自己想参与这个游戏,就必须硬着头皮遵守它,规则再不公平也只能认命。
如今的日本太落后,特别是日本皇室,根本没有与大明国叫板的资格。
“请国公阁下原谅,小臣刚才失礼了!”知仁亲王认错很干脆,态度也很谦卑。
秦堪却很清楚这种谦卑的外皮下隐藏着怎样的野心。
“火器,刀剑军械,借款……这些都不可能给你们!”秦堪重重一挥手,将知仁亲王推入了深渊。
停顿片刻,秦堪一句话又将他从深渊里拉了上来:“不过……此事若能权宜改动一番,亦未尝不可行……”
知仁亲王两眼顿时露出惊喜的光芒,这几日秦堪对他们日本使团的冷淡态度,令知仁亲王渐渐对秦堪绝望,这位大明皇帝最宠信的臣子若对日本有了敌意,这次大明朝贡之行显然只能以失败告终,谁知事情的发展竟是一波三折,秦堪说话一停顿一喘气儿,知仁亲王便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徘徊,欲仙欲死……
“国公阁下有何建议还请不吝明言,下臣感激不尽!”知仁亲王朝秦堪五体投地式跪拜。
秦堪眨眨眼,骤然间,一个想法渐渐在脑海中成形,当然,按照惯例,这个想法必然是不怎么善良的。
“长崎一战,大明八艘巨舰生生毁了日本大小数百艘船,你恨我们不?”秦堪冷不丁问道。
“啊?这个……是日本长崎大名无礼在先,这些大名不遵王命,不敬皇室,大明国宗主代日本皇室教训他们,正是大快人心。”知仁亲王毫不犹豫地道。
“大明的火器厉害吗?”
知仁亲王楞了一下,接着两眼放光,夸张地张大了嘴型:“斯阔依!”
要不是前世见过太多"nv you"说过,知仁亲王这声回答秦堪还真听不懂。
“如此厉害的火器,我大明怎放心交给别人?换了是你,你乐意吗?”
知仁亲王语滞,有句话实在很失礼,换了是他有如此厉害的火器,不仅早把日本那些骑着矮骡子上窜下跳的大名们轰成渣了,而且对大明这个宗主国,说不得也要称称它的分量,如此犀利的火器,他怎会舍得拿出来与别国分享?
“请国公阁下务必想想办法,日本很需要大明国的火器来振兴皇室,拜托了!”
秦堪摇头,若有深意道:“国之利器,怎可旁落?火器不能交到日本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