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摇了摇头,看向一旁抹着眼泪的皇后跟白双月,心中一片凄然——原本他以为自己那般对待皇后,皇后必然是不会对他剩下多少真情了的,至于白双月,又是个年轻进宫的,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少实意,结果这时候,偏偏就是这二人就跪在他的榻前抱在一起抹眼泪,却也只是抹泪,却并非嚎啕。
“那几个妃嫔在这里嚎啕,哀家听着心烦,就让她们出去跪着。”太后坐在乾隆床边儿,伸手给他整了整身上的龙被,“皇后跟悦妃真是担心你担心得要命,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唉,你啊,这些日子也是过于劳累了的,且多歇歇?”
“皇额娘……”乾隆这时候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心下里更是感动万分,顿时就抽了,“朕如今才知道,皇额娘是这般疼爱儿子,儿子之前实在是不孝了……日后儿子再也不对老五有多不满了,且让他管着内务府吧……”
太后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因着乾隆当时生下来的时候太后地位不高,他便被抱给了福晋去养着,再长大一点儿,因为聪明伶俐,长得又有几分肖似他皇玛法也就是圣祖爷,那圣祖爷一时高兴也就把他带进宫里教养起来,因而太后年轻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没怎么养过乾隆的。
太后也就乾隆一个亲儿子,即便没养过,她又哪里能不替他操心?为了儿子,再加上她彼时位份已晋,便将死了额娘的弘昼抱在了身边儿养着,一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给儿子留个臂膀,三来更是为了慰藉亲生子不在身边儿的念想。
因而,太后对弘昼,可以说是真真儿的亲如母子——不是母子胜似母子,比起乾隆来,他二人倒才是娘俩儿了一般。
之后乾隆继位,总是标榜仁孝,便十分孝顺太后,又抽风地要称呼太后做老佛爷,自己也以圣人自居。可心理上毕竟还是十分羡慕嫉妒恨他弟弟弘昼的。
但凡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抢着亲娘的喜欢爱护?
只不过,那时候是小,心中嫉妒不满也就算了,可现在大了——别说大了,都老了,还这般的唧唧歪歪,计较这些个事儿来,简直有点儿让太后这心疼儿子的老太太也招架不住。
乾隆却并不觉得自己哪儿不对了,又哭道:“儿子之前总盼着皇额娘能像对弘昼那样对儿子……却原来,皇额娘对儿子的好,儿子之前却只是误解了……”这老乾隆一哭起来也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只差“嘤嘤嘤”的哼哼了。
皇后捂着脸转过头去,白双月也过去与她抱在一起,瞧着就像是姐妹俩抱头哭泣的样子,肩膀还一抖一抖的,这便是更真实了些。但实际上,二人是憋得要命,险些笑喷了出来。
这边乾隆还在装“我是好宝宝”,“我需要母爱”,“我要求安慰求哺乳”的时候,太后老佛爷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原本太后对亲生儿子那叫一个疼啊,不然也不会狠心让他被带走,眼见着他对别的女人喊额娘,眼见着他进宫给她公爹教养,结果……现如今,这儿子一番话,却实实在在还是在说,如何如何怨愤她当年做的决定。
太后叹了一声,拍了拍乾隆的手,叫他好好休息,嘱咐了一些话,便转身回了寿康宫。儿子再差也是自己的,她现如今只求着那永琪早点儿彻底完蛋了,也好免了日后哪位后宫嫔妃跟她一样,有个这般不着调的儿子,除了添堵便不会别的了。
心里虽那般想着,太后却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儿子该下台的。她的依靠便是乾隆,若是乾隆下台,她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陷入了两难境地,太后瞬间仿佛老了十岁一般,苦挨着这等日子,却是十分的不好过。
这边太后是心力交瘁,那边皇后偏偏得了书信,正是夏子微跟小十二写来的,上面描述了一番西南风光,又写了路上见闻,字里行间,满是思念之情。皇后拿着两封信,又瞧了那满满一箱子的特产,脸上笑得开了花儿一般。
“我就说嘛,睿亲王是个有出息的,咱们十二阿哥也是个有主见的,两个人结伴同去,必然无事。”白双月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挑拣出来,按照那份礼单上写的,该给谁送什么,一件一件摆得分明,“这玉佛跟佛珠是两位孙子专门给老佛爷选的,可是那边儿佛教盛行,瞧着这还有一盆景儿,还真是大理三塔,可不也是给老佛爷解闷儿的!”东西都是上好的翡翠,却不是翠绿之色,反而是通体透白,晶莹剔透的样子瞧着便让人喜欢。“这个可是给皇后的了,”她拿出那件大红的珠串来,仔细瞧着,那珠串上每个珠子是般般均匀,又刻着经文,竟是无价之宝了,“还有我的呢!”乃是一副镯子,里面也刻着佛家的赞颂,祈求平安吉祥的。
“难为他们想的周全。”皇后笑了笑,瞧着这上面连兰馨跟晴儿的东西也都备着,还有宫中出嫁的以及未嫁的几位公主,这也一股脑儿地都送到她这儿来了。“给他们爷们儿的东西可没送我这儿来,倒是他们五叔、六叔,帮忙打点。”
“很是这样。”白双月点头。毕竟不能让乾隆帮儿子们打点这些东西,而且这也只是送给亲戚们的,便也只有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