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地点──碧色的眼睛里褪去了暮蓝色的热情的光,变得锐利而冷静。江立看著苏暮宇,眨眨眼睛,苏暮宇把电话递给女助理,两手抄在口袋里:“江立。”
满天星光被秋风吹得零零落落,天体仪在地面孤独地转圈,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响。有那麽一刻,苏暮宇甚至怀疑江立会狠狠给他一巴掌,或者他给他一巴掌,用火爆的小情侣喜欢的方式结束这场凌乱的关系,但是江立那样看著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露出一个小孩对未知世界最单纯的好奇和探究,就这麽看著他。这种目光让苏暮宇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以至於目前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用温柔的方式给了江立最近最符合实际的幻觉,却还要给他最丑陋最不可思议的真相。无论对谁,这都是残酷的,更何况,为什麽是江立?
苏暮宇想不明白了,看样子,江立也没有想明白。长达环绕宇宙一周时间的对视在十秒内结束,江立低头想了想说:“那我先回宾馆了,明天有早会。”
“我叫车。”
可以讽刺似的,刚才就看见江立出来的政府用车司机在路边闪了几下大灯。苏暮宇难以置信地望著他认识的这个陌生人:“好,再联系,晚安。”
江立浅笑离开,女助理赶紧关上了房门,哪怕夜风再凉也杵在门外。里面会冷成另一个冰柜,本来就已经寒心的波塞冬会有他独有的方式把自己变成冰化石。琥珀在瞬间形成,炽热的感觉,即使死也只有一瞬间,立刻马上,万年永恒。冰化石则不是。苏暮宇把自己舒展成大字,仰望房间里的无限星空,他把自己慢慢冰冻起来,欣赏这个残忍的过程。他无法永恒,有温暖的阳光的时候,琥珀会有晶莹的光,他会变成水和水里的杂质,悄悄渗入地缝。
繁星美妙。苏暮宇头枕两手,调出自己的星座。
这一刻他忘掉了所有的波塞冬应该记住的事情,唯信微光和黑暗里水晶球的倒影可以预知出的未来。水晶球里有他的影子,变形了但依旧是他,他有年轻的脸,再也不会长大的记忆和一些奇异的人生准则。水晶球说他可以颠倒整个世界或者活得默默无闻。
苏暮宇闭上眼睛,一颗彗星像一尾悠闲的鱼那样游过天花板,细弱的光芒从他面颊上缓缓划过,给了他好像在哭的错觉。实际上,苏暮宇微笑著,面对这个古怪又无可预料的世界,他必须微笑。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3
当苏暮宇还在星光里假装世界不存在只有房间这麽大的时候,一只候鸟潜入市郊某仓库,将正在赌牌的四个孙秘书的党羽一网打尽,虽然一不小心忽略了三个在厕所里拉肚子的。於此同时,有身份神秘的候鸟名正言顺地打开了暂时羁押孙秘书的房间的门,与他进行了一场短暂快速却出乎他意料的谈话,尽管结果不太理想,候鸟还是拍拍对方的肩膀,祝他幸福。也只有孙秘书自己知道,这幸福,是在好死和赖活里必须选一个。
苏暮宇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四十,把女助理安排在隔壁之後,他打开冰箱灌了一听冰透的可乐。喝得太猛,气涌上来,令人有种又清醒又想吐的错觉,苏暮宇草草冲了个澡,打开电视,调成静音,这才发现女助理把纸条留在桌面上:请於两点之前拨打江中将书房座机,号码如下。苏暮宇看表,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拨过去的时候,江扬似乎刚从小憩里醒来,声音有点儿哑,苏暮宇没有任何心情绕圈和玩笑,单刀直入,把南原市的状况全都告诉了江家的大儿子。
江扬很诧异:“这些事……江立应该全都知道。”
苏暮宇笑:“他清楚,但他做不出。我已然是江家的罪人,这通电话才是货真价实的请援。”
江扬听来觉得难受,又没有安慰他的立场,只能问苏暮宇的决策。年轻的波塞冬用遥控器轮漫不经心地拨台,和盘托出:“按理说,我此时应该安抚众人,分化遣散,免得给自己留窝里狼,这是上策。当然也可以杀一儆百,领头羊被吃掉,小羊自然好回圈,这是中策。”电视画面停留在武侠片上,蓝袂的美人刺客剑指负心汉,字幕说,我必杀你,以绝後患!
“你选了下策。”江扬轻叹一声,听筒里的背景声特别安静,“动手了吗?”
“当然。这就是打仗,晚一秒只有吃亏──我哥睡了?”苏暮宇问。
江扬说:“在秦月朗那里胡闹,我借口要办点儿公事回来了。他一向对我的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只觉得把我变得更加没趣。”几句话,婉转情切,苏暮宇听得出来,不由羡慕,却又只能放下这些现在看来飘渺虚无的东西,做他的“正经事”。谁知江扬立刻补了一句:“这些事情不要告诉他,我想你明白。”
苏暮宇应了一声,继续说:“下策自然是赶尽杀绝。残忍又粗暴,但我没有办法。江立是新闻发言人,知道我和他要好的候鸟不在少数,我怕万一。”
“我明白。”江扬沈默了几秒,“需要帮助吗?”
电视里,蓝袂的美女刺客蓦然停手,嘴里不知道说了什麽,字幕遗漏,苏暮宇试图看口型,结果还是没明白。他只能悻悻地说:“多谢,暂时不用,但按江立的意思,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和江家。”
江扬微抬声音:“嗯?这话听著可不爽快,还是拿去堵江立的嘴比较好。不过……他还小。”
“什麽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