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微微带着初夏暖意。安然去王府找清妍玩,下人答清妍刚出门,约摸很快回来,便进去等她。顺王妃也要出去,见了安然,知她与两个孩子都玩的好,笑道:“怎的不进去找均平玩,再等会清妍便回来了。”
说罢瞧着也到了赴宴时辰,便离开了。安然坐了一会,心里痒痒的,便随下人去了院子,远远就瞧见贺均平躺在长椅上,沐浴阳光下,好不自在。她轻声示意下人别报,悄悄走了过去,瞧着他白白净净的脸,合起的眼皮还带着双层的褶子,睫毛浓而长。她探头在他脖子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便见他猛地探手抓了她,等看清是她,都吓了吓。
贺均平见她小脸微白,忙松了手:“我以为是清妍。”
安然着实是被他抓痛了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清妍力气大了,这一家子的力气都好大呀,兄妹两分明都是一样的。
贺均平拉过她的手,挽了袖子看,五道抓痕清清楚楚的,低头吹吹:“不痛了。”
安然笑笑:“世子哥哥是神仙不成,吹吹就不痛了。”
贺均平笑笑:“怎的就没初见你时那般温顺了,伶牙俐齿的,我去拿些药酒。”
安然收回手,拉住他:“不痛了,你要是去拿药酒,等清妍回来还以为你欺负我。”
“当真没事了?”
“嗯。”
贺均平这才放下心来,挪了位置给她:“坐,一起赏花晒日。”
安然规规矩矩坐下,时而抬头看他,哪里有心思看这初夏时光。
实在是等不来清妍,日头又渐高,安然也不好再与他处太久,便回家了。到了家正好用午饭,吃饭时没看见李瑾轩,一问说是出去了,她也没多想。午睡起来看书,圈画了几处不懂的,想去问兄长,听说回来了,便过去寻他。
李瑾轩见了她,笑道:“又是哪儿想不通了?”
安然笑笑:“知我者莫若兄长也。”走到他一旁,问答了几处,茅塞顿开。待要走时,瞧见他腰间挂着的香囊分外奇怪,不由笑道,“大哥平日的香囊手工精制又好看,怎么这个变了花样。”
李瑾轩苦笑:“确实不怎么精致。”末了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事,笑笑,“可却是心意满满,比那些香囊都要好。”
安然见他语气轻和,抿笑:“是哪家姑娘送的吧。”
李瑾轩笑道:“可不就是你嘴里的坏姑娘送的。”
安然愣了愣:“清妍?”
李瑾轩点头:“早早约了我去茶楼,送了这香囊,还说若是觉得难看,就戴今日就好。”
安然心下又是一顿:“为何偏偏是今日?”
李瑾轩笑道:“好妹妹,今日是我生辰。”
安然可算是想起来了,四月十七是兄长的生辰呀。那清妍那丫头从腊月开始做香囊?她竟没察觉那小丫头的心思。不知是怎么走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浑浑噩噩睡了一觉,起来时仍游离得很。
一连五日,沈氏都发觉安然神色恍惚,吃的极少,放堂后也不去马场喂马了,一回来便躲房里。眼见着瘦了一圈,这晚临睡前熬了些清淡的粥到她房里,让嬷嬷们都在外头站着,自己去和女儿说知心话。
一进去就瞧见她趴在桌上,用剔灯杖撩着那烛芯,撩拨的明明灭灭的,连沈氏进来也没听见。
沈氏悄然坐下,身影打在安然身上,她这才回神,直起腰身唤了她。沈氏拿过杖子放在一旁,笑道:“可饿了?喝些粥吧。”
安然摇摇头:“不饿。”
沈氏默了片刻,才问道:“近日可有什么心事?”
安然仍是摇头,被多问了几句,眼眸便湿了,低头不语。沈氏轻轻抱住她:“有什么事连娘也不能说吗?”
耳畔轻声细语,叩着心弦,安然也抱了她,哽咽:“女儿真是愚钝,竟没有发现最好的朋友喜欢自己的哥哥。”
沈氏顿了顿:“清妍郡主喜欢尚清?”
“嗯。”
沈氏略有些不懂,笑着安慰道:“既然如此,那岂非很好,你们做姑嫂定不会有争执。”
安然登时落了泪:“女儿喜欢世子哥哥。”
沈氏立刻便明白了,如果郡主跟尚清一起,那她就不能嫁给世子。这辈分上的事可乱不得,若是一嫁一娶,尚清是该叫世子妹夫还是该唤他王兄?只是再往深一层想,知道好友喜欢自己兄长,宁可自己难过神伤成全他们。
安然心中滋味复杂,清妍那丫头知她对世子有意却仍向兄长隐约表明心意,怕是她根本就不晓得这里面错综的关系,想亲上加亲吧。
沈氏叹了一气:“然然是个乖孩子,虽然你若能高嫁娘会很高兴,但是若你兄长能娶到郡主,对李家,对尚清都好。然然懂事,分得清轻重的。”
虽是这么说,仍觉心中疼痛。她努力避开和贺均平见面,就是怕无法割舍这初生的情愫,怕这萌动的心又随他去了。趁着现在还不是喜欢到非君不嫁,早早断了,兴许是好的。
痛,不过是暂且的吧。
顺王妃这日和贺均平清妍用完午食,问道:“安然怎么不来府里玩了?你们可是玩的不好了?”
清妍说道:“才不,我们感情好着呢。有空仍在一起玩呀,只是不来家里罢了。”
她一得闲就跑到李家去堵安然,她哪里有空来这呀。不过这话她才不会告诉母妃。
贺均平已有十日未见她,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