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不动,门又打不开。第二日再看到他,便学乖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也像没事人,挂着两个黑眼圈,夜不能寐。
周念这小屁孩今年都不到三岁,都说小孩通灵,他却没有和父亲一样,拥有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
他的生活单调得很,不是抓蛐蛐,就是要周阳给他读聊斋志异这种闲话书。周阳在他面前何止百依百顺,就差把他宠得和个皇帝一样。
说到皇帝,我还没见过当今龙椅上那位皇帝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猜定是个方脸,长着粗壮的胡须,相貌威严。
日间的时候,趁周念睡着了,我将自己洗到的的阳气分给他,他的气色便能好很多。周阳还以为我真有办法治好他,但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于我而言,不过损失了些阳气,还可以补回来;于他而言,只能支持身体一时康全。
所以我对周阳说:“你太宠他了。”
“他娘去得早。”周阳冷漠地回我,神色似有愧疚:“我总想着给他两份爱,补全缺少的那一份。”
我朝他冷笑:“你这么宠着他,是在溺杀他。”我好言相劝,他走到我身边,揪着我的头发:“人小事理多。”
“本来就是。你给他再喝点温养的补药,多让他和学堂的小孩子玩一会,再有我暗中相助,魂魄定然能养得安稳。”我一通鬼神之说,将他唬得一愣一愣,茫然问:“这么早就去学堂么?”
我并不知道孩子都是几岁上学的,纸上谈兵罢了。
他温情地看了眼不断嘟囔梦话的周念,叹了口气。
袍间的玉佩乍然又落入我眼睛前,像只玉蝶儿飞来飞去。我对他这块玉一见钟情,总想好好拿在手里看一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不,机会来了么。
我跳起来,掰住那块碧玉佩不放手,吃力地说:“让我看一下!”
周阳一下子呆住,死死地盯着玉佩,眼光陡然变得狂乱起来,凄绝如狂地站起,啊地一声大叫,声音支离破碎:“不,你不能这么做,你答应过我的……”他忽地起身,啪地将凳子都挤倒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周念被惊醒了,哭着扑倒他面前,看着发狂的爹爹不知所措:“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我站在一旁,感到自己惹了大事,看着周阳脸上破碎的泪痕,心下剧痛,整个人都似被佛光烧灼着,隐约觉得他这种癫狂的神态似乎隔着一层遥远的面纱,在我眼前时隐时现,不禁又是一阵头痛,身体虚弱地蜷缩在他身边。
但我是个不会因痛而死的鬼啊,就算在地府里受千刀万剐,只要魂魄不散,就必须得清醒地接受这种疼痛……我不怕的……咬了咬牙,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周阳!”
周阳倏尔愣住,脸上神情一僵,转变只在短短眨眼间,抱着念儿,颤抖着肩膀道:“念儿不怕……”
周念不明白,从他爹怀中挣出,跑到了房外。
我缩成一团,忍痛道:“你怎么了?……”
“雪……好大的雪。”他眉心那枚丹砂火红火红的,忽然错乱地捂住脑袋:“忘不掉、记不得、寻不着……”
我心口处几乎透不过气,大口大口呼吸之下依旧无济于事。是我刚才乱动了玉佩的原因么?玉有灵,我是不是害了他?
我一下子摔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但竟然没有晕过去。过了半晌,看到周阳竟然神智如常,恢复了镇定,只是面色依然一片惨白。
他深深地回望我一眼,忽地吐出口气,缓缓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这句话一出,我就知道那个带着面具的周阳又出现了,貌如冷月眉似翠羽,好个翩翩状元官场郎。
该道歉的是我,但我不知从何说起,他抢先的示好,到底让我该怎么办?
他低声道:“你若是想看这块玉,我可以解下来给你看。”
我惘然道:“不会害了你么?”
他静静将碧玉给我,悠悠道:“不会,这块玉佩是我夫人所赠,夫人会保护我。”
第7章7、
我成了个哑巴,将玉捏在手里看了会,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啊?”
“字?”他反问道,好似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我干脆把东西还给他,指着玉环中央一处小小缺口:“这里好像刻着字,不过我死后就将该忘的都忘得干净,虽然能说话,可是连字也认不得了。”
周阳怔怔地看了一会,“是个景字。”
“你夫人阿慧?”
他头疼不已地蹙起眉角,嗫嗫嚅嚅道:“我夫人小字里是有个‘菁’字不错,但不是这个字。许是刻字时那个人弄错了,木已成舟,没法再改。”
我勉勉强强信了他这句话,心想,难道周阳都搞不清送他玉佩的人是谁么?原来他竟是个花心萝卜,见一个爱一个,家中正房作镇,外面楚楼逍遥,喜欢的还都是名字同音的姑娘?
定情信物这种东西,周阳还能记错送他的人不成?
我思绪飘飘,殊不知周阳已经无趣地黑了脸,冷漠如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是不是在诋毁我和夫人?”
“你真小心眼。”我回敬道,仗着小小的身形冲着他做鬼脸,反正个子小不害臊,“对了,你能不能给我起个名字?”
“起名字做什么?”他有点怀疑地看着我,我立刻抱住他的腿,开始打同情牌,扯着身上的破絮棉衣,道:“天气太冷了,没人给我烧冬衣。你给我起个名字,然后烧件衣服给我吧。”
这个习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