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时间还早。但是,时间一天天确实地逼近。
在这段期间,能做多少事呢?能够跟七海好好相处吗?仁跟美咲又会变成怎样呢?真白应该能够成功成为漫画家;龙之介则可能跟现在一样。那么,自己呢?
一旦开始思考这些,每个疑问都找不出答案,结果时间就这么流逝。
空太放弃睡觉,但也不想关在房间里,于是来到樱花庄深夜的走廊上。这里闷热又安静。明明不是防盗地板,但老旧的木板地面仍然吱嘎作响。
空太发现饭厅开着灯,便往那边走过去。
待在饭厅里的是千寻。看到她一个人喝开了的样子,空太瞬间放松下来。
看着明信片的千寻拾起头来。
「现在是小孩子该睡的时间了。」
「现在是大人也该睡的时间了。」
时间已经过了深夜两点。
「那是信吗?」
千寻没有回答,把明信片撕破丢到垃圾桶里去。
「这样好吗?」
「就算去参加同学会,也只是听那群像猪肉原料的家伙们自吹自擂或大吐苦水而已。」
「干脆直接说猪就好了……是这样吗?」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
十几年后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呢?有点难以想象。况且,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变成大人呢?连这个都有疑问。
「而且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千寻咕噜咕噜地灌着啤酒。
「以前的男朋友吗?」
原本只是开玩笑,但千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立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啤酒一饮而尽。
「然后呢?神田有什么事?不是想要我安慰你吗?」
「……我今天不想吐槽了。」
「你居然想上(注:与吐槽日文音同)老师?真是下流啊!」
「其实老师的存在就是种鼓励呢。会让人觉得随随便便也能活得下去。」
「反正说到神田,一定不离青山、三鹰,还有上井草吧?」
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的千寻背影,虽然仍是一副嫌麻烦的样子,但她所说的话全都正中下怀,空太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你这种个性很吃亏啊。完全被别人的事影响,被耍得团团转,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搞到晚上也睡不着。你是不是笨蛋啊?」
回到座位上,千寻打开了啤酒。不能浪费喷出来的泡沫,于是她马上把嘴凑了上去。
「老师,你是跟我有仇吗?欺负我让你觉得很快乐吗?」
「还好啊。」
那可真是蛮横不讲理的回答。空太刚刚真是莫名其妙被痛骂了一顿。
「啊,对了对了,这个拿给真白。」
千寻把放在桌上的信封推了出来。对方递出来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收下!这就是空太的坏习惯。
那是个红蓝镶边的信封。来自国外的信件,以英文写着住址与姓名。空太觉得第一次拿在手上的国际邮件很稀奇,于是自然地翻过来看。
上头有寄信人的姓名。
大概读做亚岱尔?爱因兹渥司吧。
「这是男人的名字吧?」
空太忍不住以认真的眼神看着千寻。
「不要露出那种恐怖的表情。少年的嫉妒心会被看穿喔。」
「我、我又没有……」
这个人到底跟真白是什么关系呢?外表是……?年龄是……?是做什么的呢……?还有,信里面又写了什么内容呢?实在很令人在意。
「哎啊,真是凑巧。」
还以为是什么事,空太一看,发现真白出现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也在画连载漫画的草稿吧?即使离开书桌,集中力也没中断,而且带着有些紧张的气氛,说不定是因为草稿进行得不太顺利。
真白瞥了空太与千寻一眼,然后打开厨房的柜子,开始在里头东翻西找。找到杯面后,用双手慎重地捧着走到空太面前。
「帮我。」
空太没有抱怨就帮真白准备杯面。在三分钟的等待期间,把千寻交待给他的信拿给真白。
真白看来完全没有犹豫,面无表情地撕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空太还是用余光瞄了一下。因为是用英文书写,所以也没办法知道内容写些什么。
从面无表情的真白脸上也看不出个端倪。
等她读完之前的沉默令人呼吸困难。结果,空太终究没有等到最后就发问。
「这个人是谁?」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特别的人。」
这么一句话就让空太的心脏用力跳动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变为揪心的痛楚,控制着空太的灵魂。
其他的烦恼被突然来袭的海啸吞没,沉入海底。不管是七海的事、仁的事、美咲的事,全部都被淹没。
脑中完全被真白占据,甚至连用开玩笑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从容都没了。空太为了寻求救赎,继续问道:
「特别指的是……」
他已经快不行了。
真白抬起头来凝视着空太。
「喜欢的人。」
脑中响起干涩的声音、冰裂开的声音。视线突然变得雪白而模糊,连自己正看着哪里都不知道。
特别的人。
喜欢的人。
这些字眼所代表的涵义只有一个。
最重要的情感正逐渐应声崩解。也许那就是空太自己本身,但现在的空太已经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掌握了。
「这样啊……这样啊……」
空太摇晃着站起身来,扶着桌子支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