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身向前倾,整个身子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
这是段上坡路,前面就是大桥,坡度很陡,此刻老者已然用尽力气,脚掌迟迟踩不下去不过须臾车子便摇摇欲坠的往下滑去。
图苏里皱眉,眼看着捆盒子绳子脱落,顶端纸盒纷纷后坠下落,悉数砸在不知何时冲过来双臂撑住倒溜车身的少年身上。
她啊了一声直起身子,瞪圆了眼屏住呼吸看窗外。
少年长臂抵住车后未散的纸箱中心,寸长头发的脑袋深深埋在双臂之间,长腿蹬的笔直,白皙的脸颊因为用劲泛红,额际青筋暴露。有了少年的助力,老者脚下轻松了不少,两人一车很快便上到了桥面,待老者停好车那少年又跑回去将之前散落的纸盒给捡了起来,他跑步的样子很是矫健,像一棵挺拔的劲松。
老者似乎跟少年说了句什么,他龇着牙摆手,捡起桥上的山地车扬长而去。
那辆山地车有着黑红相间的前杠,前几天她还坐过。
图苏里倏地重重吸了几口气收回目光合上眼帘,长睫毛抖了抖,轻声细语。
“和伯伯,我想听清心咒。”
“你怎么会喜欢听这个?”
运动会结束的这个周末,顾琼玖约图苏里逛街,却发现她耳机里放的竟让是清心咒。那是在奶奶的佛堂里常年循环的佛音,很是清净悦耳,但绝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热衷爱听的曲子。
“很好听啊,可以安心。”
“为什么要安心?”顾琼玖表示很不理解,看起来无欲无求的苏里还需要安心?
她不解的模样让图苏里想起昨晚妈妈来房间给她送牛奶时说的话,那会儿她也在听清心咒,高音质的音响放出来的靡靡佛音煞是动人,图景年看她喝完牛奶嘱咐她早些睡觉便起身要走,临出门口回头看她,说话慢条斯理。
“绵绵,安心,是因为心乱了。”
也不知道图景年是有意还是无意,图苏里只觉得自己本已经静下五分的心又乱了十分,她有些无奈的叹气。
“因为快要初赛了。”
顾琼玖失笑,杞人忧天大概就这么回事了吧。
“你这么厉害,怕啥?别乱,自己乱了,对方就在心理上先胜你一筹了。”
“也不尽然的呀玖玖,江山代有人才出,山外青山楼外楼呢。”
“那你也是最外边的那栋楼,出来玩开心点。”她本意是喊图苏里出来溜达休息的,要是过多的讨论这件事就本末倒置了。
图苏里也明白她的心意,收了耳机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直勾勾的看向街边卖冰糖葫芦的大爷。
“玖玖,我想要吃冰糖葫芦。”
“成啊,走,姐给你买去。”顾琼玖豪气云干的挥手,领着她拿了两串糖葫芦,图苏里嘴巴小,只能伸舌轻舔着,如水洗般黑亮的眸子望着顾琼玖,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么好吃?”
“嗯!”咬了半口山楂,图苏里点头如捣蒜,“酸酸甜甜。”
“我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走在前面的女孩接着图苏里的话唱道,嗓音独特带着点沙。
图苏里刚要说什么,不其然瞥见身侧玻璃上折射出的身后情景,有个穿黑色兜帽长棉服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跟着,似乎发现了她的上帝视角,随即伸手拉起兜帽将脸遮去了大半。但那短暂的惊鸿一瞥里,图苏里已然看清那头寸长的短发和男孩微挑的墨色长眉。
她转身去看,那人跟早已预料般也立刻转向,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迟疑地超另一边去了,露在外面的薄唇陪着个标志性的小虎牙。
“玖玖,我是看到你哥哥了么?”
图苏里满眼疑惑不确定,明明是顾南飞,可照他的性子应该是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怎么还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了?
“哪呢?”顾琼玖四下寻找未果,“在哪呢你看到我哥了?”
图苏里用糖葫芦指了指背后的街角,是他刚刚离开的方向。
“不能吧,我去接你的时候我哥还在家跟山炮他们打游戏呢。”顾琼玖眼珠微转,语气里都是否认。
图苏里摇摇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不管他了,反正我们又不要一起的,对吧。”
“可不是么。”顾琼玖打了个响指,拉着她朝街心走去,走着走着手机响,她取了出来看完开始小声低骂。“山炮这傻逼,打个游戏天天借账号,我给他发一下。”
修长的之间在屏幕上飞舞,发完免不了又多骂了几句这才带着图苏里离开。
二人身后不远处街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