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到时候大家整理遗物时会遗漏,便当即告诉欧隽坤和欧可非自己的这一发现,欧隽坤正握着老父渐渐褪去体温的手闭目伤怀,唯有欧可非帮父亲穿戴整齐后,尚有多余的精神凑过来看情况。
将对折的信封展开再打开后,他们发现里面有一张信纸。
用遒劲有力的行草写了六七行字,最后则是欧邦曜的亲笔签名、印章和对应起草的日期——2013年11月20日。
这些行草字体于欧可非而言完全是天书,他现在虽然能渐渐把中文说利索了,可是识字尚且停留在规规矩矩的楷书阶段,稍微潦草的就没了办法。
倒是孟维幼时练过几年书法,识得这些内容,略略扫过一眼,他瞬间意识到了这张纸非同寻常的重要性,斟酌了一下,他说:“这可能是你们父亲写的遗嘱。”
欧隽坤闻言抬起头来,从孟维手中接过那张纸仔细通读一遍,又打开病房门找来正在外面等候着的家庭刘律师进行确认,结果无论从形式还是实质要件来说这篇遗嘱都是有效力的,虽然财产分配的细则并非公平,可是宣读完毕后,这篇遗嘱所涉及到的财产继承人——欧隽坤及欧可非母子都无异议。
简而言之,自遗嘱生效起,欧隽坤便是集团及欧邦曜名下的其他实业的主人,而因为欧邦曜当年与继妻签有约定在先,欧可非母子则只继承欧邦曜名下的部分房产和汽车。
欧邦曜突然离世后所涉及的第一桩棘手大事可算在第一时间内尘埃落定。目送父亲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担架抬走,欧隽坤回到车上这才对孟维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心细,只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孟维轻拍他的背当做慰藉,半晌又问道:“你是怕可非他们在分家产的时候和你有分歧?”
“不全是这样。”欧隽坤说:“虽然我知道他们一直对我和我妈有愧疚,未必在这件事上敢和我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真到那个地步,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必不会让出分毫。因为那是我十多年的心血,现在这世上除了我谁都没资格驾驭它。”
孟维问:“所以你真正担心的……难道是别人?”
“最怕的是有外人抢先出示了所谓遗嘱,在今天之前我曾有疑虑,担心老爷子被下面的人蒙住做出什么糊涂事来。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虑了,外人终究是外人,老爷子认他做干儿子无非是气我始终不肯向他低头。”
孟维这下可算明白过来,所以欧隽坤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卫诺东帮他挡住沈立杉连夜来医院,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有利时机,在这件事上,谁先占得先机,谁便占得上风。且说到底,欧邦曜的离世毕竟是欧家私事,于情于理今晚这样做并无过分之处。
想到这里,孟维不禁叹道:“你们所谓豪门之家就是这样麻烦,这遗嘱的重要性简直和古时候的皇帝遗诏差不了多少……”
欧隽坤不免自嘲道:“是啊,说来我还是连夜星驰,于灵前即位的。”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了,外头的爆竹声早已消停,冬夜重归平静。
然而市郊的欧家三层别墅却灯火通明,卫诺东安排的人到底是n市治丧行业里最好的——灵堂的布置、用材一律考究,等他们到家时一切就位,直接上香、叩首、烧钱,而后宣告启用,开始服丧。
卫诺东与欧隽坤商讨了明天要办的诸多事项,成立了治丧小组,将能用的亲信、朋友都囊括在内,名单中所列的每个人都有明确分工,各司其职。休息片刻后,卫诺东将他接到的最新消息告诉欧隽坤:“这人我是给你堵住了,虽没跟他废话,但他已经猜出来路了。他说等天一亮肯定会过来一趟,叫嚣着说要给你好看。”
“来吊唁的,我肯定敞开大门以礼相待,要是存心闹事的,到时候是横着出去还是爬着出去由他自己挑。”
原本收拾遗物的任务交给女眷去办,可是欧可非的妈妈经此变故,从医院出来后就疲累虚弱,只好卧床休息,全部放手给佣人整理又恐怕有遗漏。欧隽坤和欧可非兄弟俩便轮流上楼主导佣人整理遗物,孟维则主动请缨在一旁帮着他们查看、盘点。
前半夜尚能硬撑,到了后半夜就浑身发酸,熬夜到底痛苦,尤其年纪越往30飘就越吃不消。欧隽坤好几次劝孟维去睡觉,反倒是被他坚持劝去睡下,“你是长子,接连三天都有得你应酬了,你才是最该去休息的那位。”
欧隽坤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勉强一笑,依旧是难掩倦容。孟维碍着欧可非在旁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捉住欧隽坤的手,把他赶去睡觉。
这一幕欧可非看得真切,一面检查着父亲旧时所传的军装上的口袋,一面愁苦道:“看来我是该找个贴心的女朋友了。”
欧隽坤听他这样说,便转过身来颇有深意地看向孟维,嘴里却说着回答欧可非的话:“即便是女朋友,人也未必做到这份上。欧可非,找对象这件事急不来,记住,宁缺毋滥。”
孟维蹲在地板上忙活着,听到欧隽坤这样说,虽觉得熬夜疲劳,心里却是发甜的。
时钟指到四点半,欧隽坤也不敢睡太沉,怕到早上难起,便去楼下的沙发上将就着眯两个钟头。
等到外头天大亮了,孟维不知不觉间硬是熬了个大通宵过来,这回熬过了头,反倒头脑异常清醒。早饭时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欧隽坤被孟维叫起来,心情沉郁,食欲不振,在孟维苦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