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荐。
教室里有人站起来,吴桐听到那个脆脆的声音,心里了然。
这是个颇喜欢画画的女孩子,每个班级都会有一两个这样喜欢读少女漫画的女孩子,读得多了,就会拿起铅笔临摹一两张。
吴桐的同桌见识过这名少女的作品,据说画得不错。
不过吴桐却对开学第一天就带着一打16开打印纸进教室炫耀的少女没多少好印象,再加上有人在这位少女面前很不识相地举着某张卡通画问
“你会画这种吗”时,少女不屑地回答“我比他画得好”。
既然教室里只有少女站出来了,并且递出了自己每天都会带进教室的作品,美术老师便只能点点头,接过少女的大作翻看了一下,预备表示赞同。
管昊刚交上的新朋友却在下面咕哝了句:“管昊比她画得好多了。”
新朋友就是胖子,吴桐也晓得他为什么要反对,因为上次拿着卡通画跟少女询问的人就是胖子,胖子还想让少女帮忙临那张画,少女却只甩给胖子一个白眼。
后来管昊帮胖子画了那张画,吴桐在那画进展到一半时看了看,临得当真非常像。
胖子提出反对意见,很快得到画家少女强烈的白眼攻击,可惜少女不是班干部,胖子不怵她。
管昊肯定没想过要当劳什子美术课代表,吴桐撑着下巴,慢慢转身悠闲地去看,管昊已经为胖子嘴里忽然冒出自己的名字而惊得呆了。
现在全班的视线都射了过来,包括美术老师的,管昊手里还握着被削了一半的一根胡萝卜,他从昨天就开始进行胡萝卜雕刻的工作,为了防止被老师们没收,他只敢在课下和美术课这种最次要的课上进行作业,可见这次他花费了很大心血。
被全班人盯住,管昊的心瞬间剧烈跳动起来,像被天空中盘旋的秃鹫群盯住的濒死动物,他紧紧捏住了小刀和胡萝卜根,紧张又缓慢地将视线移向美术老师。
吴桐则盯着管昊手里的萝卜,想上面的花纹可真细致。
片刻后美术老师说,你们两个去黑板上一人拿支粉笔。
管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这表示他的胡萝卜保住了。
他依言站起,画家少女怨毒又鄙夷的眼神深深钉在他身上。
美术老师又说,你们一人画个画吧。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管昊很快画了幅荷花,笔挺的枝子和大片的荷叶快速从一个点延展出来,像在黑板上被风拂过一般生动,他手中却只有一支白粉笔,他画得很快也很熟,三分钟的时间,他还来得及在荷叶中唯一的花骨朵上画一只蜻蜓。
隔壁画家少女笔下的四十五度漫画头像只进行到一半,管昊往那边看了看,决定等等那位少女,于是他又开始题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少女依然没画完,管昊换了支红粉笔,在题词下面细致地画出来一个印章。
吴桐忍不住一笑。
班中的人大多都还识货,美术老师最后却点了那个画家少女做课代表,同学们面面相觑,但都没有说什么,管昊没想过要当课代表,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大概也只有吴桐记得上个礼拜第一堂美术课上,年轻的艺术家老师当堂画的水墨荷花是什么样子。那节课听课的人着实不多,美术老师画了什么大家也没兴趣,不过吴桐记得那幅被老师很得意地拎起来展示的荷花,画得不糟,却着实经不起比较。
管昊画什么不好,也画了荷花,谁知道那个老师会怎么想,年轻的艺术家男老师的心有多脆弱谁知道呢。
想必接下来美术老师会有个很称心的课代表,艺术家们的心灵世界总是想通的。
管昊又开始埋头于那个胡萝卜,上面的花纹越显繁复。
他又惹恼一个老师——尽管是次要再次要的课——顺带班里一个明显善妒的女同学,可他浑然不知。
吴桐觉得,他对管昊这种精神很是激赏。
再过几天,学校的作业更是多起来,管昊渐渐地不再搞手工,下课都伏在桌子上写作业。
大多是罚写的,有的时候他忘记写哪门课的作业,有的时候默写写不出来,有的时候作业错误太多,等等。
英语老师罚抄单老师罚抄公式,再加上要补的要订正的作业,吴桐渐渐地只看到管昊成天在写字。
管昊倒也奇怪,什么抱怨都没有,老师让他写他就写,一写一下午,写不完带回家写,罚抄的东西太多,又来不及写作业,第二天继续罚抄。
吴桐回头看管昊抄课文,他写字很慢,完全不似画画那么快,字也不像他在黑板上用隶书写的诗词一样好看,普通男孩子的字,有点歪歪的。他还经常写错,遇到抄数学公式的时候尤甚,擦擦写写,写写擦擦,鼻尖和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汗。
他又擦完前面抄错的一个符号,抬头看向盯着他瞧的吴桐,赧然了。
“大括号和小括号太多了,看得眼晕。”他双颊有点红地说道。
吴桐一愣,又想笑。
正是下课时间,大多男生都趴在阳台上看楼下的人们,他们这幢教学楼有个折角,楼下折角处正好是实验班一班,据说一班有个叫陈叶倩的大美女,现在每个班都有许多男生都在外面等着瞧她。
吴桐和管昊的同桌也都出去了,女生们则三两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