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腹上染了征尘,男子手中执鞭,声音华丽而低沉,“多劳停云相候,本王还不至于伤在那几个宵小手下。”
黄停云笑道:“那是自然,只怕那边也想不到王爷会千里奔驰从边关回来。”
朱永宁道:“半月走了这一趟,本王倒也是有几分乏了,想当年本王曾经用了十天便从京城走了一趟边关,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
黄停云失笑,眼前的燕王不过二十五六岁,褪去青涩的容颜,如今看来正是风姿俊朗、风华正茂之时,说老倒还远着呢。
燕王说的当年,黄停云自然也知道,当年小王爷用了十天时间赶赴边关去见言侯。
言侯死在昭阳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明日又是冬至,冬节烧纸,鬼灵有感。
“路上遇见督察院的探子,绕了点路。”朱永宁控住马,奔马太急,这一停下来,马鼻子喷出的都是白雾,他道:“还好顺利把他们给甩了。”
黄停云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等王爷示下。”
朱永宁道:“好,便是今夜,本王要了却多年心愿。”
火光照亮了夜色。
殷扬持剑站在庭院中,看了眼前的人,面色沉如水:“朱永宁,你竟然还活着。”
这人不是该远在边关么?
朱永宁靠在马上,眼底眉梢俱是笑意:“殷兄,你一路派人迎我,本王自当快马加鞭,得日夜兼程。鬼九,莫十,还有你那二十四节气的几位兄台都为本王留在了阴山之下,殷兄不去做个伴吗?”
殷扬猛然抬眼:“你……”
话语断在喉中,森冷的剑光带着血色倏起,映红了月色。
朱永宁收剑回鞘,目光投向殷扬身后的小楼,二楼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老者的背影。
朱永宁按着剑踏上楼去。
他推开门,寇公公就坐在灯下,他的一只手按着剑。他见朱永宁进来,嘿嘿一笑:“小兔崽子,我倒低估了你。”
朱永宁走到他的面前,与他对坐,“十殿阎王已有三殿死于我手,还有三殿转投我麾下,剩下的除了你我,不过就是幽冥殿和老焦,还有一个土杀……师傅手上的牌都出尽了。”
寇公公傲慢地道:“哦,以你的武功也敢来与我动手?”
朱永宁笑道:“师傅若还能拔剑,如何还能容徒儿坐在这里。三年的穿心草,五年的含笑醉,两者都不是毒,一点点加起来,足以让师傅内力涣散。”
寇公公大笑道:“不过五年,我数十年的经营尽握你手,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好徒弟。”
朱永宁笑呵呵地道:“师傅,徒儿是你教出来的,死在我手上,你并不冤。”
“好,你便来杀我。”
朱永宁脸色一变,剑铿然一响已出鞘,他剑快,但寇公公更快。
仿佛有什么拴在了他的腰上,他如风筝一般朝后倒飞了出去,转瞬便破窗而出。
朱永宁将手中的剑掷出,剑锋带血夺地一声钉入泥土。
细雨如丝,寇公公的身影已经不见,这般土遁功夫,是土杀!
“该死的!”朱永宁一掌拍碎了窗台。
朱永宁功亏一篑,无奈之下只得派飞羽骑收了此处阎王殿的据点,再派黄停云领了缇骑在京师地面偷偷查探。
朱永宁是悄然回京也不宜露面。
第二日便是冬至,入夜时分,朱永宁骑着马往城外孤云岭来。
他下了马,提着香烛纸钱上了山。
孤云岭青山绿水,言临素的坟就在山上。
言侯身前身后极尽哀荣,这冬至时节,坟前杂草除尽,已经燃了两支冥烛。
朱永宁将香烛点了道:“临素,这五年来我不曾来拜祭过你,今年冬至我本想为你报仇,用仇人的血祭你……可惜,我用了五年还不能收网,你是不是对我已经失望了?”
朱永宁烧完了纸钱,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小王爷注视着那墓碑上言临素三个朱砂字,看了很久眉峰一挑慢慢地道:“你也不必太感激我,我朱永宁的人从来没有白死的,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你也不过是,不过是……”
朱永宁那“不过是”三字竟是无法说下去,这三个字仿佛重锤敲在他的心头。
真的不过是?连自己也无法欺瞒。
小王爷觉得在这坟前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他方要回头离去,突然见树影下一道人影,喝道:“是谁,出来。”
那人影向林中退去,身形敏捷若狐,朱永宁立刻使出轻功跟上,这人的轻功似乎也不弱,这身法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朱永宁心头猛然一惊,这身法是言临素的素影,不对,这身法比不上素影。
临素若活着,这轻功可不止如此。
朱永宁一路跟了出来,穿出树林,眼前已经失去了人影,只见一座青色的小院,院中还亮着灯火。
他再不犹豫向着那院子闯了进去。
“喂,你是什么人,没人教你不能随便闯别人的家吗?”
拦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穿着粉色的衣裙,娇俏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朱永宁目中带上威压,纵然小王爷平日对女子还有几分fēng_liú体贴,此刻他也顾不上了。
“本王还想问你是何人,这是何地呢?”
“喂喂,你不能进去。”女子见他脚步不停,就往里走,忙拦住他。
朱永宁冷笑道:“姑娘请让开,今日我一定要进去。”
“小羽,让他进来,你拦不住他。”略带沙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