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就死了四十三人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相比较昨日去的五百多人,还有四百八十七活下来,这个比例还是很令人满意的。秦晋可以感觉到,陈玄礼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
“稍后片刻,所有俘虏押往大将军处严加审讯!”
陈玄礼连忙摆手,“不必,不必了,就关押在你处。”
秦晋暗笑,这个烫手的山芋想必没人会接,也没人敢接。
其实,秦晋不知道,陈玄礼刚刚已经急出了一身汗,昨夜得报,五百多贵戚子弟往禁苑兵营去,回来的还不到五十人。他知道禁苑的新安兵是从叛军中由新安一路杀回长安的,更斩首逆胡数万首级,却也万想不到,竟然下此辣手,难不成五百多人全都给杀了吗?
将来贵戚们跑到北衙向他要儿子孙子,让他拿什么去赔人家?赔命么?那也得人家要才成。
不料,正犯愁的功夫,肇事者秦晋就登门了,而且几乎是单人匹马而来,身边仅仅带了两个随从。听到禀报后,陈玄礼大觉对方依仗天子宠信太过嚣张狂妄,当龙武军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便有意给他下马威看,谁知见面之后,此人不卑不亢,并未有嚣张示威之举,陈玄礼也就缓和了下来。
此事陈玄礼早在夜半时分就入宫觐见了天子,但得到的答复却是酌情办理,直到早上入大明宫请见时,天子已经身体不豫,不见任何人了。
陈玄礼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军营,其实他知道天子哪里是不见任何人,只躲着他陈玄礼不见而已,大明宫外明明有杨国忠的车马在那停着呢。
陈玄礼从秦晋的口风中判断,此人似乎并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但这件事执行起来也颇为棘手。其中不少当事之人的家里都与他有故交,处理起来实在是难以下手。
秦晋早看出了陈玄礼的为难之处,索性爽快道:“如大将军允许,末将便全权处理此案如何?”
这番话一出口,陈玄礼直以为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听错了,竟又问了一遍。
“全权处理?”
“正是,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初来乍到,无所顾忌,定能秉公处置!”
得到确实的准话后,陈玄礼暗暗谢天谢地,阿弥陀福,此事自己恨不得一丁点边都不去碰,既然秦晋愿意一力承担起来,不给北衙找麻烦,他当然就乐得成全。
“好!很好!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北衙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不要钱,也不要人,只要大将军的授权!”
这个说法新鲜,但秦晋稍加解释,他也就明白了,不就是要一张签字画押的纸么,无非举手之劳而已。
陈玄礼龙飞凤舞一阵,放下手中毛笔,又打开印盒,拎起了大将军铜印重重的盖了上去。
秦晋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后再不啰嗦,转身离开了龙武军大营。
陈玄礼看着秦晋消失的背影,暗暗寻思,此子假以时日定是一名难得的悍将,但烈马好用却也难以驾驭,也只有当今天子这等机心似海的人才能驾驭。
“听说此人是去岁登科的进士?”
陈玄礼沉思了半晌忽然问身旁的录事参军,录事参军朗声答道:“回大将军话,秦将军的确是去岁登科的进士,后被任命为新安县尉。”
原来还是个进士出身的文官,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明经科出身的文官一抓一大把,进士科出身的官员可就是凤毛麟角了。但是似秦晋这等进士出身的悍将,放眼天下也就仅此一人而已。
陈玄礼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问那录事参军。
“如果本帅没记错,陈参军似乎也是新安县人,好想还在县廷做过佐吏?”
录事参军拱手回答:“大将军所记不差,下官正是新安县人,曾在秦将军手下分判功户仓等曹!”
陈玄礼默数了一阵,猛然记了起来,这个叫陈千里的录事参军不正是此前押送逆胡之首级才进京的吗?
“陈参军可曾参与过新安血战?”
“是!”
陈玄礼问一句,陈千里才说一句。
好半晌之后,陈玄礼感慨丛生,这个陈千里与那秦晋一般,竟是从逆胡重重叛军红杀出来的勇悍之将,是哪个不开眼的安排他到龙武军做了个录事参军?这等人物不使其领兵,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同时,也阵阵自责,如此人竟险些埋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仔细回想一下,陈玄礼这才记起,陈千里不正是宰相之首杨国忠交代过然后安排进来的吗?最初他还以为又是杨国忠哪一门八竿子打不到亲戚,现在看来,杨国忠实实在在是送了自己一桩大礼啊。
让陈千里做录事参军肯定是大材小用了,可如果让他升为郎将似乎又与制度不合。陈千里不像秦晋那样,有数万首级的斩首之功,又生擒了叛军主将崔乾佑。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秦晋是深得天子欢心的人,就算没有尺寸之功,幸进高位也未尝不可。
陈千里有什么,他这个龙武大将军赏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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