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于看得出,康胡儿眼神中流露出来得坚定,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纯粹,这种表情比其手中长枪还要锋利几分,如此轻而易举得刺中他的灵魂,崩溃着他的意志,心中无比沮丧着,他不禁怀疑,难道自己过往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一生所苦苦寻找的少主,欲借此腾达的事业,难道就此一败涂地么?
可突于越想越气恼,越想越是不甘,突然仰天一笑,朗声道:“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今日就做个了断吧!”三叉长戟已在手中。
比勒加看在眼里,忍不住道:“大将军,方今我方形势占优,你不该这般冲动行事?”但他已阻拦不了,只见可突于策马向康胡儿冲去。
康胡儿心中冷笑,这数日来在契丹军营的观察,他早已摸透可突于的脾性,知他最为在乎的是什么,以此施为的激将法,显比吉温那所谓离间之计高明且有效许多。
他一握手中金枪,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在这一战以后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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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突于在马上,康胡儿却在步下,明显处于劣势,手中金枪再长,也攻不到可突于身体要害,且可突于这一冲来势极快,三叉长戟分有三处戟刃,挥舞开来,杀伤面积极大,转眼便将康胡儿所有退路封住。
不能力敌,只好智取。康胡儿瞧准时机着地一滚,扑入骏马跨下,同时双头金枪一分为二,枪做剑使,直削四肢马蹄。
可突于身在马上,攻守兼备,惟独对马下不能设防,本欲长戟舞出将康胡儿逼在数丈之外,未想还是被他破入其内,暗呼不好,还没等马匹惨呼倒地,身子已是一纵,跳离马背,同时手中长戟猛向身下刺去,反守为攻,直逼在地未起的康胡儿。
康胡儿削断坐骑四蹄,待马身倒地,正欲跳起,哪想迎面就是一戟,戟刃在阳光下反射耀眼,刺得双眼根本无法睁开,只得听声辨位,双枪一并,险险将戟刃抵住,刃尖离鼻端不到一寸,刃风割裂皮肉,鲜血流出。
可突于身在半空,全身重力均落在长戟之上,康胡儿仅靠臂力支撑,分明处于劣势之中。他自然知道其中凶险,但此战事关自己未来命途,断不可有失,惟有死命坚持,额头冒出汗珠,一张脸已渐渐转为赤红。
明离史窣于看在眼里,大呼着从左右扑上来救,忽见一道黑影晃过,比勒加身法如鬼魅,生生挡住两人去路。
明离大怒喝道:“你给我让开!”比勒加冷冷道:“臭小子没大没小,忘了我是你什么人!”
“给我滚开!”明离狂怒拔剑,血光闪过,比勒加脸上面具粉碎,露出一张酷似于明离的面容,他嘴角挂起一抹苦笑,伸手便向明离手中魔剑抓去……
这时史窣于绕过缠斗的两人,继续向康胡儿所在之地扑去,但很快就给契丹兵拦住,陷入苦战。
康胡儿眼见两位兄弟为救自己相继受困,不由心中一阵刺辣辣剧痛,大喝一声,金枪一分为二,竟不顾那落向自己面门的戟刃,双枪刺出,直取可突于胸口。
若双枪合二为一,或能与三叉戟等长,现今却是差了大半截,如何能刺到可突于胸口,这种斗法愚蠢之极,康胡儿分明就是不要命了。
“少主,不可!”可突于大骇不已,如今他身在半空,手中长戟受他一身重力,却如何还能改变方向,那康胡儿岂不必无疑?他急中生智,双手往向一推一放,只盼这一点点微小的力道能改变长戟落地的方位。
长戟受可突于身体重力,此时已如离弦之箭,直取康胡儿面门,分明就要将他钉死在地上。
明离史窣于见之大骇,可惜被人困住,惟有大声疾呼,却已相救不能。
就听一声惨呼,鲜血溅到半空,散出一层血雾,旋即如雨点般落下。
“二哥!!!”明离一剑向比勒加劈去,魔性功力都已到达极点,比勒加硬接不住,猛向后倒退数步,让开道来,明离一招“突如其来”直扑到康胡儿身旁。
只见康胡儿满身是血,那柄长戟贴着他左颊插在地上,刃光映出他的半张脸好长一道伤口,而在他身上压倒着一人,动弹不得,分明是死了,背部透出一对血淋淋的枪头……
“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康胡儿好生废力得将可突于的尸身推开,拼命站起,满脸是血,咧嘴大笑……
明离看在眼里,心中却没一点欢愉,有的只是那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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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突于既诛,契丹军心溃散,还是比勒加努力控制,才勉强带着残部退出白山,此后却也再无战心,范阳之围算是彻底解了。城中百姓得知这消息,无不欢呼雀跃,原本因战乱冷清的街市,又陆续热闹起来,恢复成往昔繁华喧闹的景象。
范阳最大的酒楼名曰“摘星楼”,最顶一层传说高比天齐,身处其间足可捉月摘星,故有“摘星”之名,当然这只不过是民间传说,夸大其词,不值一哂,但摘星楼”的高度在大唐国境内确是首屈一指,倒并非空话。
这一夜已到明月中天,酒楼内明灯高照,顶层尤是热闹,碰杯声,欢笑声,酒保往来斟端菜递酒的脚步声,此情此景同楼外喧闹的夜市相映成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摘星楼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吧。”靠近酒楼栏杆处的一席上坐了四员酒客,说话之人面向大堂,满脸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