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秦大夫,分明是秦晋狗贼!”
崔冀忽然有些气苦,竟脱口训斥了那报讯的民兵。这些民兵到现在居然还摄于秦晋的淫威,恭恭敬敬的称其为大夫。既然翻脸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那么为了维持这次举事的合理合法性,也必须指斥秦晋为十恶不赦的狗贼!
民兵被崔冀的怒喝吓坏了,赶忙改口道:
“小人,小人口误,是秦,秦狗贼!”
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了狗贼两个字,而且声音低的就像蚊子叫一般。
“你们都记住了,秦晋狗贼早被毒箭射死,就算大罗金仙也活不到现在,那纛旗下的一定是个冒牌货。今日只要举事成功,不论任何人,都会加官进爵三等!崔某在此立誓,绝无反悔,否则便不得好死!”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然会有勇夫出现,民兵们虽然都缺少战斗经验,但其中也不乏好狠都勇之徒,见崔冀如此言之凿凿的承诺,便纷纷爆发出了响亮的附和之声。
“为朝廷除奸贼,除奸贼!”
崔冀看了一眼孤立在侧的李嗣业。
“李将军,难道你就不想为朝廷再立功勋吗?”
李嗣业却只闭口不答,甚至连看都不看崔冀一眼。崔冀讨了个好大的没趣,心里好生不痛快,可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劫持李嗣业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但偏偏在此人身上出了岔子。
念头及此,崔涣的眼睛里闪现出了凶光,他已经生出了杀掉李嗣业的念头。将来就算回到朝廷里,也有的是说辞可以应付,只说此人附逆冥顽不灵,就足够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崔冀忽然觉出脚下一阵猛烈的震动,就像发生了大地动一般。他到神武军中的时日并不长,只在洛阳克复之前的数日才狼狈来投,自然也没机会见识神武军威力惊人的火器。
“地动,地动……”
轰隆之声此起彼伏,大地也反复的随着颤动。虽然震感并不十分明显,但在这关键时刻也把一干民兵吓坏了。
民兵们更是没有见识过神武军的火器,面对不可知的神秘情形,都对此充满了深深的畏惧。
只有李嗣业浑然不惧的立在当场,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他自然是见识神武军火器的,深知这种武器若加以发展利用,将来必然会城外主宰战场的武器,甚至于改变千百年来陷阵冲锋的形势。
当然,李嗣业自然不会去提醒崔冀等人,他只默默的看着,等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救了李嗣业一命,崔冀在惊慌之下忘记了刚刚的杀意,转而要尽快的解决自己所面对的危机。
很快,便有民兵屁滚尿流而来,身上焦糊一片,又血迹斑斑。
“报,神武军请来了地府仙君,我军所到之处便有鬼火自低下喷涌而出,兄弟们死伤惨重啊!”
闻言,崔冀的面色登时一变,在劝说李嗣业之前就已经派了人进攻天津桥,此桥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地,因而必须尽快将其拿下。现在突然出现了所谓地府仙君以鬼火助阵神武军,他马上觉得遍体生寒,难道神武军当真能通鬼神?
由此,崔冀马上又联系到了秦晋的“死而复生”,难道他当真买通了地府仙君又,又轻而易举的还阳了?
当这个念头涌出来以后,他除了遍体生寒以外,更是觉得自己面对的敌人也许,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然而,事已至此,根本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一条道跑到黑,不是自己死就是对面的人亡命。
横下一条心之后,崔涣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他从身侧护卫的民兵手中抢过一把横刀来,高高的擎起,用近乎嘶哑变形的声音怒吼道:
“为朝廷尽忠的时刻到了,随崔某杀贼啊!”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到任何方法能比自己身先士卒更加的激励军心士气。果然,民兵们泄掉的士气又转而抬头,有人开始附和着向前冲去。
“杀贼啊,杀贼……”
数千民兵们乱哄哄一片向天津桥方向冲去,不过,远远的便能瞧见天津桥上纛旗猎猎,前后则全是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数目的神武军甲士。
“秦大夫在此,尔等若想活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万军簇拥之下,秦晋身上的明光铠反射出点点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那些被崔冀鼓动而作乱的民兵们突然就胆怯了,在他们心里秦晋就是百战百胜的战神,连凶猛如虎狼的安氏父子在此人面前都没落了好下场,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崔大尹呢?
“前面,前面可当真是崔大夫?”
“崔大夫不早就中毒箭身亡了吗……”
许多人胆怯之下便都放缓了脚步,又高声的向严阵以待的神武军发问。
他们的发问居然就得到了回应。
“哪个恶意造谣?秦大夫分明只是不慎堕马,瞪大了你们的狗眼看看,纛旗之下不是秦大夫还有何人?”
冲在最前面的作乱民兵仔细看去也只是影影绰绰,大半都被铮明瓦亮的明光铠晃得睁不开眼。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相信了,一箭之地以外那个身着明光铠的人就是秦晋。
神武军继续威胁,数罢三声就会万弩齐发,到时候再不投降便只能听天由命。
民兵们本就是受了鼓动,再加上都是本城居民,大半又是良家子,在秦大夫和崔大尹之间很快就做出了取舍。秦大夫既掌握兵权,又是天子钦命招讨使,相比之下崔冀的那个署理河南尹就绝对的相形见拙了。
“莫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