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马良扶着一颗小树停下来,朝前吆喝:“行了,都别跑了!”
“为啥?”罗富贵当先跑得兴起,连九班里少了俩人都注意不到。
“你说为啥?自己往后看看,班长和丫头让人给抓了!”
由于二连停住,距离已经拉开到百米多,罗富贵刘坚强和吴石头三个望后面仔细看了看,终于都歪倒在地喘粗气。
“胡老大是怎么搞得,平时不是挺麻利么,唉——”罗富贵一脸丧气,十分不爽。
马良不像那三个闷头跑的,平时带路养成了习惯,跑路也不忘随时观察,胡义和丫头被俘的过程他看到了,现在听罗富贵埋怨,不禁朝罗富贵道:“班长扛着丫头呢,能跑得过高一刀那个疯货么?”
从一开始胡义说要跑的时候,刘坚强心里就有点不同意见,都是一个团的战友,何况刘坚强与二连的关系也不算太差,同甘共苦把鸡分了才合情理,至于搞成这样么。有班长在,他保留意见执行命令,现在班长被俘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了。
“我觉得班长这么做就不对!都是战友,都是同志,患难了,连一口吃食都舍不得给人分,咱还是八路军么?”
只要刘坚强一说话,罗富贵就头疼:“流鼻涕,你少扯淡!后边那是谁?是二连,懂不懂?他们跟咱们客气了么?嗯?他们把咱当同志么?嗯?你这就叫吃里扒外,还好意思说话?”
刘坚强被说得来了气:“同甘共苦是咱八路军的本分!你说谁吃里扒外?”
“说的就是你,怎么地?这鸡都是老子抓来的,给谁不给谁我愿意,他二连饿成鸟也跟老子没关系!”
“你……”刘坚强脸红脖子粗,看着自私自利毫无公德心的罗富贵,噌地站起来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没用的了!”马良看出了内讧的苗头,赶紧出言制止,然后又对刘坚强道:“流鼻涕,你别太偏激。你想想,咱刚出来的时候,就两天的口粮,班长不也全分给老罗他们;那么大一车粮,外加牛车,咱班长不也都送了友军。所以今天这个事不能全怪班长,要怪只能怪他们是二连,我知道你跟二连有交情,可是咱们和他们关系特殊,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的话,那你调到二连去吧,或者现在就去也行。”
马良的脑袋活泛,看问题相对全面一些,王连长跪求半车粮,胡义却连车都奉送了,如果论价值,那头牛的价值都超过一车粮了。说实话,当时马良心疼不已,甚至差点开口劝阻胡义,独立团也缺粮,也处在危机边缘上,无论换做是谁,当时卸下半车粮食就行了。对于胡义如此做法,马良初时不能理解,想了一路,终于明白,班长胡义也许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他有一颗军人的心!一个军人尊严的价值,超过那一车粮,就算再加上牛车,也抵不上。由此,马良深以胡义是自己班长为荣!
马良一番话有理有据,软中带硬,说得刘坚强长叹一口气,低头无语了。归根结底,还是九班与二连的仇恨问题,是内部矛盾,刘坚强只能在心里无奈地重新‘摆歪立场’,谁让自己注定是九班的人呢,愁。
……
二连的人都坐在山坡上休息,恢复着刚刚消耗的力气。
快腿儿凑在高一刀身旁问:“连长,现在咋办?”
“咋办,等着就行了,要是你连长我被九班给五花大绑了,你小子能撇下我不管么?嗯?”
快腿儿立刻摆出个大无畏的造型道:“我带兄弟们跟他玩命!”
高一刀朝快腿儿一摊手:“这不就是了,等着那几个九班的废物拿鸡来换人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传过来:“哎——山坡上有喘气儿的没有,答个话!”
喊话的人是罗富贵,他返回到距离二连几十米远的地方,扯嗓子来交涉,鸡笼留给了马良他们在远处拿着。这种事情刘坚强是没脸做,马良也不愿意干,吴石头是静物摆设就更没资格,罗富贵是九班班副,他不出来丢这个人还能让谁来。
高一刀心说来得还挺快,不紧不慢迎着罗富贵的方向迈出几步:“怎么,你们不是挺能跑么,现在知道回来了?”
残阳晚霞,映得山间红彤彤一片,单人独骑横刀立马,面对满山坡上的二连兵,罗富贵忽然觉得其实这活儿挺光彩,机不可失,绝对不能草草对付,怎么着也要嘚瑟几下才甘心,于是道:“高一刀,你少说没用的,把人推出来让我看看先,否则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灭了口!”
一句话说得二连战士们满脑袋黑线,直翻白眼,这头熊是听书听多了,还是看戏看多了?
高一刀不禁笑了,心说你九班还嫌丢人不够么,那我就让姓胡的再现现眼。扭头吩咐快腿儿:“把人带过来,隆重点儿!”
十来个二连的兵当场将五花大绑的胡义和小红缨揪了起来,左右用刺刀比划着,后面的人连推带攘,呼喝着把两个人质推到高一刀身旁。
看着身边刀光凛凛,二连的战士得意洋洋,灰头土脸的胡义觉得闹心,太闹心了,心说你这头骡子,要么就索性把我和丫头撇给二连,能跑多远跑多远;要么你就干脆点儿,交鸡换人速度了断,扯这个蛋干屁?光彩是怎么地?
同样的一件事,同样的一个场景,不同的人看了会有不同感觉。罗富贵这个厚脸皮的觉得自己挺光彩,有威风,哪顾得别人作何感想;高一刀觉得解气,二连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