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群山变成了黑黝黝的轮廓线,连绵起伏在周围,一处隐蔽背风的小山谷中,篝火的光随着偶尔划过的夜风在跳动,拥抱着三个身影,带给他们温暖。
小红缨坐在篝火边,啃光了最后一块鸡腿骨头,随手丢进火堆,吮净了手指不满地对罗富贵说:“骡子,你这么有力气,当初咋就不再多带几只鸡出来?这两只鸡你一个人就吃了差不多一只,咱们四个人哪够啊?笨死你得了。”
“啥?死丫头你说话要凭良心啊。抓这两只的时候你还嫌累赘笑话我呢,要不是被你们心急火燎催着走,那后院的鸡我本打算抓光呢!”罗富贵瞪着牛眼忿忿不平。
马良也刚刚吃完了,还在抹嘴,按理说现在他该去山顶,替换胡义放哨,却没着急起身,笑嘻嘻地对小红缨说:“红缨同志,跟你商量个事如何?”
小红缨歪着头看了看马良,这幅嘴脸是自己最常用的吧,笑得那么不自然,眼神不真诚,动作不发自内心,比自己的演技差远了。眨巴眨巴大眼:“商量吧!”
“如今你有枪了,子弹又那么多,那些驳壳枪的子弹你也用不到,能不能匀给我啊?你也知道,我这驳壳枪就一匣子弹,在无名村还给了你一颗,剩下十九发白天那战斗里都打光了。”
哦,这个事。小红缨大眼转了转,马良说得倒是不差,给他也无所谓,可要是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给他,就觉得不舒服,心理习惯使然,哪能雁过不拔毛?但是如今马良全身上下也没啥值得自己搜刮的东西了,还能要啥?
琢磨了一下,总算想出一个条件:“这样吧,你加入九班,我就给你子弹。”
“啊?为啥非得加入九班?”马良就知道这死丫头没长一颗慈悲心,却不料是这样的条件。
小红缨把两个羊角辫一晃:“谁不知道我红缨觉悟高,为战友肯定是两肋插刀,你来九班,那咱们就是战友。”
“啊?你这……咱们现在不算战友?”
“二连也说他们是我战友,你看他们哪个对我客气了?”
马良无语了,在小红缨这个孩子的心里,对‘战友’一词的理解实在是太狭隘,非得边边框框画成一个小圈子才是‘战友’。这九班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番号,再加上流鼻涕当班长,更是荒唐。反过来一想,这通信员当得也没啥意思,除了跑腿啥也捞不着,哪能像今天这么爽,加不加入九班也无所谓了。
“就算我同意加入九班,那也得团长政委同意才行啊?”
“他流鼻涕都能闹出个班长,你马良还不如他?你就说你加不加吧?”
“加,我加。”
马良话音刚落,小红缨就翻开随身的挎包拎出那个帆布口袋,借着篝火的光线仔细地在里面挑拣着。总共找出二十多发驳壳枪子弹,一股脑都给了马良。
交易完成,小红缨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重新说话了:“马良,咱们队伍的规定是战场缴获要归公是吧?”
“嗯,是。”
“那要是回到团里,你现在这一身行头……?”小红缨边说着,边看着马良手里的三八大盖,和腰间鼓鼓的子弹盒。
“我这只是个人的一身装备,团里应该不会计较吧?”
“那我这些子弹和手榴弹呢?”这些白天缴获来的战利品,理所当然地被小红缨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了。
呵呵,马良笑了笑:“估计肯定得交公。”
唉——小红缨居然叹了口气,抬起小手搓了搓小鼻子,垂头丧气地看着篝火,犯愁了。
看着小丫可爱的愁模样,马良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快意。你个落井下石的缺德小丫头,原来你也有这时候啊,看你那些子弹还能搂多久,也该轮到你体会体会这滋味了,我再给你加把火。于是又说道:“不光这个,连这挺机枪可能都要重新分配呢。”
啊?本来就是倾盆雨,如今又遭雷击,小丫头差点晕过去。
马良见自己的话见效了,立刻起身:“得嘞,我得去山上放哨了。走喽!”身影随即消失在月色中。
小红缨面对篝火一直发着呆,罗富贵在对面佝偻起宽大的身躯,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迷糊一会,冷不丁从对面飞过来一个石块砸在身上。不禁有点恼:“哎!死丫头片子,你扔我干啥?没看我要睡了?”
小红缨翘着两个羊角辫,竖起一对大眼,隔着篝火瞪着罗富贵:“机枪都要没了,睡什么睡?”
“机枪早都给了你了,跟老子有屁关系?”
“你也得加入九班!”
“只要管饭,加哪个班有啥分别!”
“到时候你就说机枪是你的,不把机枪留在九班你就不加入八路军!”
“我不管这破事!”
“哎呦——”又一个石块击中了罗富贵,这次砸得有点疼,忍不住叫了出来。“疯了你,使这么大劲!”
“姑奶奶一辈子的家当都在这,要是保不住,谁都别想好过!”
“屁大点个岁数,哪来的一辈子!”
“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老子不管!”
“信不信一会狐狸回来我让他修理你!”
“老子好好的在这睡觉,他凭啥!”
“……”
“老子睡觉了!”
哗啦啦——罗富贵刚躺下,就觉得身上又被击中了。这死丫头片子真是疯了,慌忙爬起来以防万一,却发现这次从篝火对面扔过来的不是石头,居然是大洋!四块大洋散落在身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