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的开始
好吧,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刘亦东坐在马景超的办公室里,看着马景超愈发后退的发际线,去年马景超的头发还如同麦当劳巨大的黄色标志,呈现了诡异的m形。今年则更上一层楼,整个发线如同溃败的军队一样,全部退到了耳朵后面,露出了马景超锃亮的半球,远远看来如同掉了一半毛的网球一般。
马景超的头顶透出了汗珠,刘亦东看着圆溜溜的汗珠在马景超光滑的头顶上滚来滚去,倒是想起哪句诗来“大珠小珠落玉盘”。这种场景实在是有些搞笑,可是刘亦东一点想笑的心情都没有,这一百多天的折磨让他所有的希望都遗失殆尽,从惊喜到期待再到期待最后在漫长的期待中由失望到绝望,这中间期待的时间有些太长。今天马景超在这个时间叫自己来,很明显是有事的,可是他在这里支支吾吾欲语还休的样子,扭扭捏捏如同要跟情郎表白的村妇一般。刘亦东看着马景超实在为难的样子,冒出了一句,马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马景超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支支吾吾半天,说,刘处长,这件事……实在不好开口啊。
马景超这个称呼很奇怪,市里不是省直机关,每个有级别的人都有职务,也就是称呼上不会称其级别而会称职务,例如刘亦东,大多数人都会称呼他刘主任,而不是刘处长。听到这声刘处长,刘亦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距离他的副处级公示已经三个月了,按照官场的传统,这个中间过了一个年。不过这也合情合理,毕竟现在办公都是按照阳历,而春节是阴历的节日,换届年的开始应该是元旦,而不是春节之后。在那个公示中,一共有十五个人,刘亦东打听了一下,上位最快的是林业局局长肖长河,年前已经到位主持工作了,而最慢的也在过完年之后的一个月顺利上岗,剩下的只有刘亦东。
刘亦东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把他晾在这里了,难道是跟他过年期间没有去主要领导家拜拜码头有关?这的的确确是刘亦东的不对,但是他也有他的难处,刘亦东即便是当上了副主任,但是公务员的工资实在是不高,而且他还要每个月支付一些孙菲菲的开销,平日里还有一些应酬。李晓寒的工资在山南市倒是挺高,可惜两个人前些年关系破裂,财产已经分开了,现在刘亦东也实在开不了口去管李晓寒要钱。按照刘亦东的计算,别管多大的官,只要是安安心心开着工资的,过年一律没钱走动,这或许是检验一个人是否是清官的条件之一。所以他有些心安理得或者说是迫不得已地在过年之前逃离了山南市,去了岳母家与女儿过年。
这个年过的也真的是很痛快,那个时候都觉得刘亦东高升是板上钉钉,山南市过年之后一定会多了一个副处级的干部,刘亦东的前途似锦。李晓寒与李晓雪都回家了,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还共同庆祝了刘亦东的前途似锦。
可是过完年后,刘亦东副处级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一直都处于审查之中。刘亦东实在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他侧面问过孟鹏飞,但是孟鹏飞没有给他任何明确的答复,只是告诉他领导有领导的想法,任用一个干部是很小心谨慎的,必须要在各个方面都没有污点。
足足等了一个月,直到最后一个人也上岗了,刘亦东实在是坐不住了,他划拉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万八千块钱,实在是没有脸进主管领导的家门。于是他进行了迂回的策略,花了两千块钱看了马景超这个直属上司,又用了五千块钱跟孟鹏飞联络了一下感情。
可是又过了一个多月,距离公示过去足足三个月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今天,马景超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刘亦东觉得是自己的副处级有了问题,他很心急,看着马景超额头上一直滚动的汗珠终于从他的脸上滑了下去,刘亦东主动问道,马主任,是不是我的副处级上有了什么岔子?
马景超明显停顿了一下,他说,不是,不是,刘处长怎么能这么想呢。只不过是市里下达了另一个通知,就是……就是……
马景超又说不下去了,刘亦东说,马主任,您说吧,我心里有准备。
马景超说,老弟啊,你看咱们平日里的关系也真不错,这些话我真的不希望从我的口里说出来,但是都是党的干部,有些话就得我说,唉,你别生哥哥的气,如果有任何的办法,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
刘亦东说,您放心,平日里您对我的照顾我心里有数,您说出来吧。
马景超说,刘处长,你也知道发改委是一正二副的标准格局,现在是一正三副,已经处于超编了。现在市里提出的新要求是“精简班子,消减开支,提高效率,服务于民。”减少政府办公支出,削减不需要的干部,是市里的主要要求。由于当初三副之中,你这个位置只是负责核电站建设,现在核电站建设早就让国家取消了,市里要求……
刘亦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马景超这番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刘亦东一直以来负责且仅负责核电站的审批,自从山南市麋鹿事件闹大之后,国家因为两个核电站审批省牵扯其中,认为有不正当竞争的行为,双双取消了核电站审批的资格(见第一部),自那之后刘亦东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你看一个人打工,事情太多会说自己干不了,要给别人分点。可是在官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