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到这些废品,虽谈不上暴殄天物,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浪费了,向晓菲表面坚决,心里也疼,可他娘的是张逸夫让她这么干的……张逸夫多次强调,人比什么都值钱,现在厂里有一个吴强那是老天有眼,是撞上了,更多的吴强还是要自己培养出来。
这个培养的过程总是缓慢的,不可能立竿见影,这也就导致恒电的进度相当缓慢。
好在有数百万的预付款进账,足够恒电撑很久。
但这笔钱还是要吐出一部分的,那是要给津隅的。向晓菲并没有拖,按照张逸夫的意思,她不仅痛痛快快吐了,还想方设法去捕捉资金流向。遗憾的是,这笔钱流向相当正常,就是公对公,账目材料也都有,在这方面看来是抓不到什么了,对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东方不亮,西方总会亮的。
一位江湖人称“博哥”的男人,带回了新的消息。
博哥这段时间,伪装成一个不存在厂子的销售,往返于各大设计院,客串了一把小设备的销售员,并且依靠多年的江湖经验,迅速与销售员这个队伍打成一片,互通有无,在适当熟悉的程度再有一搭无一搭地打听华北设计院的事情,打听袁铁志其人。
一段时间过后,他从不同渠道收集到的情况出奇地一致。
跟局里有关系的设计院,你就不要去了,没用的,要去不如直接去局里,想办法见到袁处长,他肯赏脸吃一顿饭。也许还有戏。
怪不得华北设计院那么冷清,人都直接往上面跑了。
博哥这叫一个恨啊,袁处长你真的什么都不给人留啊。
当然其实博哥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在打探情报的过程中他不得不伪装成销售人员,但奈何他太能忽悠,跟许多工程师产生了非常深厚的友谊,只要他想。真的可以做成很多笔买卖,如今他已经开始恨自己怎么没早认识张逸夫,开始考虑专业问题了。
老地方,博哥放下酒杯问道:“所以你们给我个准话,要不要我想办法请袁铁志吃饭。”
“不用了,到这步就好了。”张逸夫也放下酒杯问道,“那三个厂子,你打听过了么?”
他说的那三个,自然是被袁铁志淘汰掉的。
“打听了。骂疯了!”博哥大笑道,“什么袁铁志见利忘义,臭混蛋,干了就走之类的脏话都出来了。那三个厂子花了大价钱做袁铁志的工作,没想到还没等到预想的收成呢,就被花了更大价钱的厂子给挤下来了。没辙啊,权力太集中,只有找他。难免恶性竞争。”
博哥说着,把一张便签推给张逸夫:“这个是现在跟袁铁志有联系的几个民营厂名单。他们卖同行卖得可真痛快,收好。”
“多谢。”张逸夫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你别忙活这事儿了。”
“你别说,我还真就想忙活了!”博哥哈哈大笑,“这行现在可真好做。我明明什么都不懂,随便跑跑,吃几顿饭,不少工程师就要把资源交给我,我都想开个厂了!”
“那就开呗。现在确实好干,赶紧吃十年。”张逸夫笑道。
“得嘞!就开个玩笑。”博哥一甩手,喝了一大口酒,“咱们蓟京人就不是干这事儿的料子,干两天就嫌累,我也不缺那俩钱,还是想安稳啊。”
“你想回机关?”张逸夫试探道。
“还是算了,你也知道我的事,名声都臭了,没地方要我。”博哥自嘲地指着自己,“流氓,谁敢要?”
博哥虽然在笑,但看的出,笑的比较狰狞,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流氓挺好,我要是干不下去了,我也当流氓去。”张逸夫大笑道,“博哥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打交道的人,不少连流氓都不如。”
“衣冠qín_shòu么,我原来也是,现在就是纯粹的qín_shòu了。”博哥大笑,举杯道,“来,qín_shòu跟衣冠qín_shòu干一杯。”
“……”
这货也太不见外了。
如今,手上已经掌握一些资料了,还差一些,差一些关键性的。
关键性的资料还没来,莫名其妙的事情倒是先来了。
办公室中,张逸夫接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的电话。
常江,这名字张逸夫几乎已经忘了,常思平的儿子,电科院的人,同时也是全国大赛电力系统与自动化项目的亚军。
电话很简单,只是告诉张逸夫一件事——某厂生产的h型鳍片省煤器送到电科院来做检验了,电科院不负责审核专利、资质什么的,只管设备技术和质量是否符合标准,只要送检通过,文件一下,某厂就可以进行该设备的生产销售了。
为什么是常江,为什么他会直接找张逸夫说这事?
因为常思平没脸说这件事,让身在电科院的儿子以个人名义传达这个消息,怕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放下电话,张逸夫皱眉看了看桌上的台历。
太快了,他们有这么急么,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送检了。
怪只怪利润太大,这个省煤器并不仅仅是电力系统需要的,有锅炉的地方都可以用。拿现在的合同价来算,500往上的纯利润,高额的成交价,谁不想要?
到这里,还不是真正的核心,真正的核心是,这个送检的厂子并非津隅,而是一家名为“鑫明”的设备制造厂。
这他娘的简直太有趣了,虽然是被侵占利益的一方,但张逸夫已经笑了起来。自己太年轻了,花式竟然能玩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