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道林问道:“在县里,重大工程是如何操作?”
“重大工程要经过政府常务会讨论,涉及全局的项目必须提交县委常委会。益杨土产公司的项目改制经过了正常程序。”侯卫东补充了一句,“在新管会征用土地是我经办的,作为新管会主任,我严格按照规则拍卖土地,所有的档案资料都在,减免税费也是经常委会研究决定,至于原厂房的土地情况,不在新管会范围内,我不清楚。”
济道林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对身旁的小伙子道:“你和刘凯到新管会去一趟,将益杨土产公司在新城区买卖土地的档案调出来看一看。”
侯卫东身后有石场以及精工集团股份作为支撑,他并不缺钱,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利用职务之便发财,经得起调查,当刘凯接受任务以后,他神色依旧。
济道林温和地解释:“这是例行检查。”
侯卫东道:“纪委的检查是对我们保护,我理解。”
听到侯卫东表态,济道林高兴地道:“我们学院的毕业生素质就是不一样,你能有这个认识,很不错,纪委对大家要求严格,其实是对同志们负责,一是防微杜渐,二是让廉洁干部受到保护,三是铲除腐败。”他又问,“小侯在益杨工作也有几年了,听到过县委、县政府领导的作风问题没有?”
“没有。”侯卫东答得很干脆。
“从来没有听说过?”
侯卫东心道:“难道检举信中还有fēng_liú事,马有财在这方面从来没有传闻的。”口里道:“益杨不大,没有多少娱乐设施,县里领导要有点花边新闻,早就传开了,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济道林曾在沙州学院工作了相当长时间,了解益杨风气,点头道:“当年学院一个女老师和学生搞师生恋,益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害得有些老太婆还跑到学校来看稀奇,这是封闭落后的象征。在上海、深圳这样的大城市,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人会注意,除非他们是明星。”
说到沙州学院,他想起许多往事,随口道:“我记得你是九三年毕业的,在毕业那天,男生楼朝下面扔了不少东西,当时你扔了没有?”
侯卫东嘿嘿一笑,“读书四年,只能发泄一次,我肯定扔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聊了一会儿,济道林接到了刘凯电话:“新管会关于益杨土产公司账目清楚,与事实相符。”
“这么快?”
刘凯肯定地道:“新管会有专门档案馆,管理规范,账目没有问题,很清楚。”
济道林放下电话,看着侯卫东眼光便多了几分赞许,道:“今天我是代表沙州纪委找你了解情况,此事还正在调查之中,希望你能保密。”
接连找几位部门领导谈话以后,济道林便给市委周昌全书记打去电话:“周书记,今天下午,我们分成两组,找了相关干部谈话,目前检举信上反映的内容,一件都没有查实。”
周昌全有些恼怒:“济书记,此事关系着党风问题,我们决不能姑息,彻查到底。” ?
济道林效率很高,两天时间便将检举信上的内容查得一清二楚,得出了“实质问题纯属捏造”的结论,离开益扬之时,他向主持益杨县委工作的杨森林通报了市委调查组得出的调查结论。
检举信与主持县委工作的杨森林没有任何关联,可是,益杨县正处于县委书记缺位的非常时期,这些检举信便显得颇不寻常。
当济道林向他出示了周昌全的批示,杨森林心里紧缩了一下,暗道:“按常理分析,这封检举信应该就是马有财的竞争对手所写,也不知济道林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此事最令人郁闷的是,杨森林自身还无法主动解释,若主动解释,则显得心虚,但是不作解释,这盆屎盆子就会莫名其妙地扣在自己头上。
杨森林咬牙切齿地想道:“肯定是马有财自编自演的这场戏,为了当县委书记,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狗日的。”尽管心里恨着,脸上表情却不能带出来,他道:“这五条罪状真是荒谬,生活作风烂,与六位年轻漂亮女子保持情人关系,这完全是笑话,马县长夫妻关系很好,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搞一言堂,破坏民主集中制,这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凡是规定范围的重大事项,全部都上了常委会。要说搞一言堂,我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书记,还真的搞过几次一言堂。
“还有……”
杨森林作为县委书记的有力争夺者,还得主动为马有财解释,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是被戏耍的感觉,让他怒火中烧。
济道林态度很平和,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道:“调查组得出结论,这封检举信所列问题都是不实之言,市委可以放心了。”
他略略提高了声音:“益杨总体情况不错,党组织建设、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等几个方面都走到沙州前列,市委对益扬工作是很肯定的。如今东南亚金融危机越演越烈,国内经济面临着许多困难,你们党政一班人要增强团结,一心一意谋发展,将益杨前进的势头保持住,这也是昌全书记的交代。”
送走了马有财,杨森林心里一阵烦闷,他直接回到小招待所一个单独的后院,这是他在益杨临时的家。
在小院子侧门的车库里,停着一辆桑塔纳2000,这是一位企业家朋友借给他代步所用,挂的是沙州牌照。平时锁在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