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永贵退休以后,由派出所所长变成了家庭闲散人员。每天看电视、到小河沟钓鱼,日子过得悠闲,身上的警气渐渐消淡了,和普通退休老头子没有什么两样,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普通退休老头儿。此时,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侯永贵恢复了工作时的神态,道:你是小何啊,经常听到你的名字,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稍作寒暄,何红富指着芬刚石场,道:这是上青林的第一家石场。刘光芬的’芬曾宪刚的’刚两人合起来就是芬刚石场。现在侯哥和曾哥都离开了上青林,这家芬刚石场就由我来管理,我给两位老人家打工。
侯永贵把何红富带到了一边,择要地将举报信的事情给何红富讲了。何红富算是上青林石场的见证人,以前一直帮着侯卫东管理石场。前年,他先用自己打工的积蓄买下了池铭的石场,去年又新开了一个大型石场,一跃成为与侯卫东并驾齐驱的石场老板。尽管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老板,何红富却一直保持着对侯卫东的敬服。闻言,他愤怒地道:没有侯哥就没有上青林的发展,这是七千上青林人的共识,如果真要诬陷侯哥,我可以叫上两千人去市政府请愿。
侯永贵叮嘱道:还用不着请愿,如果有人来调査此事,只需据实讲就行了。芬刚石场就是刘光芬与曾宪刚共有的,狗背弯石场是刘光芬开的,都与侯卫东没有关系。今天我们过来,就是看一看实际情况,免得到时被问得一问三不知。
何红富听得很明白,道:刘阿姨是老板,她原本就不必到现场,委托人管理就行了,这是企业管理的最常见模式。
侯永贵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封举报信的要害是侯卫东的不明财产,只要证明刘光芬就是石场老板,不明财产的问题就可以不是大问题。
晚上,侯永贵和刘光芬就住在了上青林老乡政府的家属院子里。老乡长高长江张罗了一桌子菜,铁柄生夫妻、习昭勇夫妻、杨新舂等人都闻讯而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着最好的益杨红,谈论的话题自然就是侯卫东。
侯永贵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别人敬酒都来者不拒,结果,大醉一场,将走廊尽头的厕所吐得一塌糊涂。刘光芬将老伴扶上了床,特意到儿子曾经住过的房子去转了转。
第二天,侯永贵刚刚起床,独石村支书江上山就进了门,他连拉带劝将侯永贵和刘光芬请到了独石村,村两委集体向两位老人家敬酒。侯永贵豪气勃发,又醉。
第三天早上,刘光芬早早地起了床,对侯永贵道:老头子,我们早些走,再不走,你又得喝醉。
刚刚开门,尖山村的支书唐桂元等人又在门口等着,唐桂元本是沉默寡言之人,劝酒功夫不如江上山,加上侯永贵确实不胜酒力,结果半醉而回。
刚进了乡政府院子,就见到一辆小车停在院子中间,几位干部模样的人正站在走廊里候着。沙州纪委副书记钟洋带着省纪委的一位同志,在县纪委同志陪同下,来上青林实地了解情况。
钟洋彬彬有礼地道:请问,你是刘光芬吗?我是沙州纪委的钟洋,这是工作证,我想了解一些情况。
刘光芬见民警习昭勇正站在二楼的走道上,她招了招手,道:小习公安,快帮忙扶一扶你侯叔。
经过两天接触,习昭勇对侯永贵这位老公安很是佩服,就算没有侯卫东的关系,他也会帮着侯永贵。听到刘光芬的招呼,连忙下楼来,扶着侯永贵到了楼上。
刘光芬甩了甩手,道:这老头儿,死沉死沉的。自顾自揉了一会儿肩膀,这才对钟洋道:钟书记,请到办公室来坐一坐。
外面的世界变得很快,时光在上青林老乡政府却基本上停滞了:一楼的办公室没有丝毫变化,一张陈旧的办公桌,两张椅子,头顶上还有类似于三把刀的吊扇,以及吊扇上的蜘蛛网,这一切都和七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进了办公室,刘光芬一边张罗着泡茶,一边对钟洋道:钟书记,上青林是穷乡僻壤,条件差,实在对不住了。
钟洋客气道:上青林虽然偏僻,但是矿产丰富,算不上穷乡僻壤,我看公路沿途修了不少新房子。
“山上产矿,社员可以就近打工,生活比山下还稍微好过一些。quot;刘老师退休几年了?quot;退休七八年了。
“你退休以后就在上青林帮着儿子管理石场?
“我不是帮儿子管理石场,这个石场就是我开的。
“刘老师怎么想到在这里开石场?
刘光芬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当时上青林要修路,需要开石场,我家小三是驻村干部,眼见没有人开石场,路就修不成,急得不得了。我这当妈的怎么看得过眼,拿了几十年的积蓄,带头在上青林开石场,这样一来,就陷在上青林好多年。
钟洋见刘光芬滴水不漏,便渐人主题,道:我听说芬刚石场和狗背弯石场都是侯卫东开的?
刘光芬脸色阴了阴,装做生气的样子,道:钟书记,芬刚石场和狗背弯石场到底是谁的,纪委到工商和税务部门一查就清楚了,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钟洋早就查过工商执照、税务登记等有效证明文件,知道刘光芬所言属实。他在心里并不愿意将侯卫东得罪得太狠,几个固定程序走完,换上笑脸,道:刘老师,我这是按规矩办事,请你理解。
刘光芬脸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