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十万元吗?我需要钱,我妈妈心脏出了问题,我准备带她去做手术。手术费需要十五万元,我们家的存款只有五万六千元。爸爸是小学老师,他自尊心特别强,一辈子没有找人借过钱,更别说这么大一笔。为了这事,他躲着哭了好几次,我是瞒着他来找侯老师,你一定要帮我。”
她眼中泪水闪烁,道:“侯老师放心,这笔钱我打借条。我读的是金融专业,毕业以后收入应该不低,肯定能还上。”
侯卫东被铁瑞青的亲情所感动,道:“明天我到益杨城取钱给你。我是学法律出身,最重视契约关系,先小人后君子,你要写借条。我不要利息,也不写还钱期限,行不行?”
铁瑞青眼里放出异彩,道:“侯老师,你是好人,是男子汉。”
铁柄生出现在门口,他看到女儿正坐在侯卫东的客厅,惊奇地道:“铁瑞青,你怎么在这里?”
铁瑞青几乎是同时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铁柄生艰涩地道:“我来求侯老师借钱。”他当了二十年小学校长,在上青林很是清高,让他开口向人借钱实属不易。不过,救妻之心终究战胜了面子观念。
铁瑞青高兴地道:“侯老师答应借给我们十万。”
铁柄生面有羞色地道:“侯兄弟,我得说清楚,这钱我暂时还不上,但是请你放心,我以我的人格发誓,这笔钱做牛做马也要还清。瑞青还有三年多就大学毕业了,到时我们两个人赚钱,比现在的经济条件好多了,一定能将钱还上。”
侯卫东忙道:“言重了,铁校长言重了。”
父女俩离开的时候,侯卫东站在走道相送。铁柄生的背影似乎有些佝偻,而铁瑞青则如春天的小树一般正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当了一个月副镇长,侯卫东终于遇到了当副镇长以来的第一件棘手之事。
2月9日上午,赵永胜和粟明从县里开会回来。下午,青林镇政府召开了党政联席会。
会上,赵永胜神情严肃地道:“今天县里开了殡葬改革工作专题会,会议内容很重要。各位把手里的事情暂时搁在一边,专心开会,先请粟镇长传达县里精神。”
粟明拿出文件袋,道:“昨天赵书记和我到县里开了殡葬改革工作会。殡葬改革是岭西省统一布置的工作,沙州市在岭西省是中等发达地区,全市都是火葬区。下面我组织大家学习《沙州殡葬改革管理办法》,以及市政府、县政府的相关文件。”
读完一系列文件,花了近四十分钟。
读完以后,粟明道:“今天原文学习了省、市、县sān_jí的文件,按照全省统一部署,我县殡葬改革从5月1日起正式执行。入土为安是千年丧葬传统,要在短时间内改变,难度可想而知。”
他加重了语气,道:“此事从省到市再到县、镇,层层签订了责任书,完不成任务,各级要被问责,开不得玩笑。从现在到5月1日,不足三个月的时间,任务重、时间紧、矛盾深、难度大。侯镇长分管社会事业工作,一定要对此项工作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粟明讲到这里,脑中猛然间想起一事,暗道:“难怪赵永胜要调整我的领导分工方案,多半他提前知道了殡葬改革之事,故意让侯卫东来做这件难事。”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继续道:“推进殡葬改革工作,必须要抓好宣传发动。从现在到五月份是宣传发动阶段,只有通过铺天盖地的宣传,让殡葬改革家喻户晓,深入人心,才能将矛盾减至最小。”
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侯卫东:“上午开会回来,我已经给侯镇长说了此事,你将宣传方案提出来研究。”
侯卫东是吃过午饭才拿到县里的材料,他根据县里的部署,加班加点弄了一个宣传方案。
“结合县政府的要求,我拟订了宣传工作计划,分为四个部分:一是开会宣传,我建议镇里召开镇、村、社sān_jí干部会,在会上将殡葬改革工作讲透,各村下去也是分别进行宣传;二是通过现有的广播,反复播放益杨县政府的相关文件,实行强制性宣传;三是在赶场天散发宣传单,还可以搞些咨询活动;四是用石灰沿公路刷标语,形成声势,造出社会舆论。”
侯卫东讲完以后,赵永胜捧着将军肚子,道:“粟镇长讲了政策,侯卫东讲了宣传工作,下面我讲三点意见。
“第一,侯卫东的宣传方案很全面,如果宣传工作真的做到这种程度,效果肯定不错。我强调的是落到实处,侯卫东要负责殡葬改革具体工作,宣传工作就由刘坤来抓。散会以后,刘坤和侯卫东两人好好商量一下工作,争取在青林镇造起宣传热潮,为五月份的殡葬改革做好铺垫。
“第二,成立青林镇殡葬改革领导小组,由粟镇长来当组长,侯卫东、刘坤任副组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由社事办苏亚军任办公室主任。”
粟明谦虚地插话道:“赵书记,这事难度太大,还得由你出马才搞得定。”
赵永胜摆摆手道:“粟镇长任组长最合适不过,不能总是让我这个老家伙顶在前面。
“第三,我在这里只强调一点,殡葬改革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口头功夫,到时是要流汗流泪甚至流血,大家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5月1日,全镇要全面实现火葬,前三板斧是关键。如果前面几斧头没有砍好,以后就困难重重。侯卫东是年轻同志,更要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