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塞给了彭彧。
“什么东西?”彭彧莫名其妙地接了意外的人送的意外的礼,入手的珠子沉甸甸的,凉润光滑,最重要的是它在发光。
洁白的柔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他拿着那枚珠子仔细端详,听到九渊说:“夜光石。”
“哦……就是夜明珠嘛。”
这东西他家也有,一抓一大把,于他来说并不怎么稀罕。以前总觉得自家的“亮瞎眼”无往不胜,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也需一颗夜明珠来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一时间有些唏嘘,还是朝九渊道了句谢。
夜明珠还不及油灯的一半亮,照路来说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但也聊胜于无,至少他还能借着这点光看清潜岳。
黑灯瞎火中几人终于摸到了那间客栈,客栈倒是不破,门也锁得好好的。九渊抬手招了一道风,客栈上的灰尘像揭开一片轻纱般飞走了。他三两下砸碎门锁,看着自家龙王差点绊在门槛上,若有所思地开口道:“王,我去给您弄点吃的吧。”
李祎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听到潜岳因为“吃的”而“咕咚”咽下的口水,一扯嘴角:“多买些。”
“是。还要全素吗?”
“唔……再添两只鸡,两壶酒,给他们弄些荤菜。”
彭彧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心说龙王居然吃素?
忽然有点明白那菜汤味的龙血是怎么回事了。
九渊征求完了自家龙王的意见,又转过来问彭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彭彧吃了一天的粗茶淡饭,巴不得来点硬菜,一摸下巴:“肘子。”
九渊又转向潜岳:“那姑娘你呢?”
潜岳两眼放光就差蹦起来了:“我要吃米饭,三碗,三大碗!”
彭彧拿半瞎不瞎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好像在说“看你这点出息”,随后朝九渊一摆手:“鸡鸭鱼肉你看着买吧,每样都来点。”
九渊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在原地戳着没动,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吐出俩字:“没钱。”
众人:“……”
终于还是彭彧慷慨解了囊,可惜一摸发现这囊没带在身上,还在马车里搁着呢,顿时牙疼似的一咧嘴,心说这群龙都是什么玩意,一个空血空蓝不穿衣服地掉下来,一个说要给人买饭结果不带钱。
这都什么素质。
潜岳刚擦干净桌椅让自家少爷坐下,听说钱袋放在马车上,立刻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取,顺便提盏油灯回来,车上还有备用的。”
一听说有吃的,这货简直干劲十足。
彭彧摆摆手由着两个走了,跟李祎相顾无言地面对而坐,有些百无聊赖地把夜明珠放在桌上滚。
李祎单手托腮撑在那里闭目养神,周淮给的药确实有效,就是吃完了就犯困,加上他本来就累,实在很想就这样睡过去算了。
可惜嗷嗷待哺的胃一刻也不肯消停。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三千余年的龙生从未像今天这般渴望过食物。
彭彧看了看他,忽然伸手轻轻搭住了对方搁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手指一如既往的冰凉干燥。
李祎眼皮一颤,没睁眼也没挣动。
就在这么座满是死人的鬼城里,在这间弃置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旧客栈,围着张摊开胳膊都有些费劲的小桌,外头是腥臭呜咽的风与冤魂不甘的哀嚎,两人竟出奇觉出一点超然物外的静谧来。
潜岳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便见自家少爷倏地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向一边。她也视若无睹地进了屋,把油灯和顺道捎过来的东西放下,又拉过两张桌子跟他们坐的那张并在一起。
施展的地方一下子宽敞起来,彭彧十分亲切地看着自家的“亮瞎眼”,把夜明珠收进了怀里,同时摸到一根筷子似的硬物。
潜岳还提回来一桶井水供他们洗了手,又拿着一罐灯油,在四下寻觅了一会儿,找出两盏尚且能用的油灯来,添好了油点上,大堂里彻底亮堂起来。
随即她看到彭彧皱眉盯着那支碧玉簪子,而李祎也睁开了眼。
李祎把眼皮轻轻掀了掀,像是预感到彭彧要说什么,率先开了口:“这不怪你,那个阵法似乎有强化人情绪的力量,邪门得很。”
潜岳也坐到他们旁边,眨眨眼道:“是这样吗?难怪我当时盯着那火苗,就像着魔了似的,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彭彧似乎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抬头看向李祎:“那你呢?你没有被影响吗?”
李祎没吭声,偏头错开了视线。
没敢说差点把水牢震塌害这一票人陪葬的事。
他略显生硬地转移开话题:“这簪子是什么稀罕物件,能入了你的眼?”
“是个挺好的东西,应该出自名家之手,要卖的话……”他比划了一下,“大概能值这一个客栈。”
“唔。”
龙王对钱这方面不太敏感,也不知道一间客栈要多少银子,只单纯地表达了一下龙王式的配合——把那簪子够过来瞧了瞧。可指尖刚一接触到簪体,他的脸色就倏地一变,低喝一声:“滚出来!”
不明所以的俩人瞬间被这一嗓子给吓醒,连肩头半死不活的腾蛇都差点跌下来。潜岳拉起十二分的戒备抽出了刀,却见那玉簪上飘出一缕青烟,缓缓凝出个长身鹤立的人形来。
这青年一身青衣,作书生打扮,温文尔雅地朝他们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