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把秦疏病重一事说出来。但他第一次面临将要失去至的恐惧与悲哀,身边追问他的又是他这世人唯一的几个亲人,最后,他也得知了那名仇家的名姓,而他也终于忍不住,呜咽着把整件事全盘托出。
这消息便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几人惊骇欲绝,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只盼着是梁晓这孩子一时胡说,这般噩耗全不是真的。
院中有易缜不少随从,眼见神色焦急的几人随着梁晓一起赶来,纵然不认得郑伯明珠,却也能猜到这几人身份,既不敢怠慢,又没有易缜的吩咐,一时也不敢放任几人胡乱闯进院中。
易缜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时不想分出哪怕半点精力出去应对,他守着秦疏,纵然不愿接受,他心中仍生出一股看一眼便少一眼的恸痛,贪婪地看着他消瘦的面容,像是恨不能将这个人的一点一滴都铭刻在心中一般。
而外面几人的声音,更像是一声声地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他自己心里都千穿百孔,实在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人,用连他自己都几乎要绝望了的话去安慰别人。
秦疏却像是被外面的响动惊扰,被易缜握住的手指微微的挣扎了一下。易缜立即惊觉,凑近了轻声唤道:“小疏?”
然而秦疏并没能够清醒过来,他的眉心微微地蹙起来,睫毛微颤,却始终没能睁开眼。过了片刻,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悄然无声地划落,滴在枕上。
易缜注视他片刻,俯身轻轻将他眼角的泪痕吻去。
“外面是你的亲人来了,郑伯和明珠他们,你知道的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将秦疏的手放回被子里,将被角掖好。
“你静静的睡,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疏自然不能答他,又有一两点水光从睫毛间透出来。
易缜抚摸过他的鬓角,恋恋不舍地再看看他的脸,终于强迫自己转身轻轻走了出去。
院中的侍卫一直在好言相劝,只是里头不见易缜的吩咐,也不敢私自通融。
院中突然就多出这么些人,而且看起来都不像是寻常的家丁护院。郑伯心里就已经生出几分古怪。但关系着秦疏,又不能不问个清楚,低声下气地央求着几人通融。
他身旁一边站着紧咬着嘴唇的梁晓,另一边是眼圈发红的明珠,放眼一看,就连秦疏的父亲地跟在他们身后,神色半是迷茫半是清醒,他和秦疏终究是父子连心,或者他并不能完全明白梁晓带来的消息意味着什么,却终究还是来了。
几人被几名侍卫隐隐围在当中,透出些风雨飘摇的无依意味。
许霁也闻声跑出来,被侍卫拦住了,他隔着几人远远地才叫了两声爷爷姐姐,小鼻子一酸,哇哇的只会哭。让场面越发的混乱。
易缜心里一酸,垂下眼不忍多看,梁晓却眼尖的看见了他,奋力地向他挥着手:“许叔叔!”
两旁的侍卫见了他,不动声色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易缜强自定一定神,走上前去:“他刚刚才睡着,不要吵醒了他。”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这话无疑是证实了从梁晓那儿得来的消息,让几人都安静下来。
郑伯几乎立足不稳,向后踉啮退了几步,满是震惊的看着他:“这不可能,许先生……你看,他前两天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
易缜沉默了一会,只能低声向几人保证:“我在竭尽全力地想办法救他。”
悲恸慢慢爬上郑伯的脸,使得他原本就不甚挺直的脊背驼了下去。他整个人瞬间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平素落落大方的明珠也乱了方寸,她就像寻常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一般,紧紧攥着衣角,像是徒劳的想抓住点什么,她咬紧了嘴唇,仍忍不住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易缜这才真正体会秦疏的用心良苦,这个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总算像个家的样子,却脆弱得就像风中的芦苇,实在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那怕再小的风雨也会让它支离破碎。
梁晓在这个时候却显出一股男孩子的血勇。他狠狠地抹了抹眼睛,对着易缜大声道:“许叔叔,你告诉我,那个姓易的坏蛋在那里,我要给爹爹报仇!”
此话一出,几名侍卫脸上微微变色。纵然对方只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他们仍然潜意识的上前半步,隐隐成包围之势。
“都下去。都退到院外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易缜低喝,见属下稍有迟疑,又道:“这是我个人的家事,”
几名随从听他这么说,不好再多说什么,一众人井然有序的退下,片刻间如潮水一般走得干干净净,走时还不忘将院门掩上。
“许叔叔?”梁晓有些茫然不然,抬头看着他、
易缜将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孩子,这个秦疏叮嘱他永远只能叫自己叔叔的亲生骨肉。他明白秦疏的用心,是让他将身份永远的隐藏下去,甚至希望他不要再打扰孩子的生活。
可是谁也无法断定这么做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家所遭受的所有惨痛打击,归根到底都是因他而起,他又如何能看着这个家支离破碎,而仅仅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是秦疏的家,这些都是秦疏最亲的亲人,他无法置之不理。就算是秦疏的交代,他少不得也只有违背这一回。
他回头往秦疏所在的院子里看了一眼,终是下定了决心。他在梁晓肩头重重的拍了拍,随即上前两步,对着众人一撩衣摆,毫不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