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拐角是一条走廊,走廊右手边有一扇门开着,卢云波站在门外,身边还有几个人,大家正气氛友好地交谈。祝夏一眼就注意到一个背对着他的青年,那人个子挺高,头发剪得偏短,仪态近乎标准,身姿挺拔而利落,只一眼祝夏就能断定,那是傅泽明。
有人注意到他们,见卢云波的助理身后跟了个少年,便问:“卢老师,那是你们公司的新人?来试哪个角色?”
祝夏的脚步顿住,傅泽明回头望了过来。
这是五月二十号的下午两点,日光穿过玻璃铺满了长廊,傅泽明半边脸笼在光里,分明的五官在另外半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他不说话时就像一尊被臆想造出的神像。
神像眨了下眼便活过来,漠不关心地转开视线。
卢云波笑着说:“不是新人,我外甥,过来玩的。”
祝夏忽觉窘迫,他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落在颈后的稍长头发。这怎么赢?他忿忿地想,还真有人长得跟艺术品一样。
第三章
如果把艺人都比作艺术品,艺术品也分很多种。有的是潘家园地摊上一摆几十上百件的仿制品,看着挺像回事,谁都明白是假货;有的是陈列在博物馆里经过几百上千年岁月的珍品,大家都知道了不起,但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喜欢;还有一种,先天已是宝石美玉,再适逢其会经巧匠镶嵌,是个人就会想瞧瞧,瞧过就明白很值钱。
傅泽明就是那种一看就非常值钱的艺术品。
卢云波和傅泽明今天都是来办正事,很快进房间里去试戏。因为卢云波刚刚说祝夏是来玩的,刘默就带祝夏在工作室里随便逛了逛。工作室就那么大点地方,就是数着地板一格格地走,二十分钟也逛完了,傅泽明已经试完戏走人,祝夏想和卢云波一起吃晚饭,刘默就带他去休息室等。
刘默今年二十八,跟着卢云波有六个年头,六年间卢云波极其让他省心,而他省下的心又都花在了祝夏身上,现在看祝夏就像看自家不成器的弟弟。两人在凑一块拿出手机开始吃鸡,不过游戏技术都贼烂,谁也带不了谁,只能好兄弟一起死。
休息室里“砰砰砰”全是外放的开枪音效,刘默捡了个八倍镜,问:“要不要八倍镜?”
祝夏马上说:“来来来。”
刘默把镜子给祝夏,和他闲聊:“你那个……异地恋的大姐姐网友呢?最近都没听你提她。”
祝夏手上动作顿了顿,游戏角色被人一枪爆头,他道:“不联系了,有什么好提的。”
刘默本来只是顺口关怀,听祝夏这么说,立刻有了莫大的兴趣。
卢云波从不管祝夏早恋,恋爱有什么早晚可分,谁没有过青春期?所以祝夏六年级就会送糖给喜欢的小姑娘,还邀请人家来家里玩。但他的恋爱运一直不怎么样,六年级那个来家里玩过的小姑娘,没过多久转学走了,祝夏在家里抱着卢云波嗷嗷哭了一宿,之后再喜欢其它人,也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顺利。
幸好他不长情,喜欢上谁很快,再喜欢下一个也很快。
刘默兴致勃勃地问:“分手了?”
祝夏很想保持住云淡风轻的姿态,但淡了又淡没淡下去,放下手机恨恨地说:“我上次逃课去大连看她,想女孩子不是喜欢惊喜吗,就没告诉她我要去,等到地儿后给她打了个电话,你猜怎么着?”
刘默非常爱听祝夏的恋爱经历,因为这小孩好几次失恋的原因都跟段子一样,他忙道:“怎么着?”
祝夏一脸郁卒:“她说她今天结婚,没空招呼我,我要是愿意,就去长城饭店喝杯喜酒。”
“噗,咳……那你去了?”
“为什么不去,我特么抢婚的心都有了!”
抢婚是不可能的,真抢婚自己就不会现在才知道这事,刘默觉得祝夏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恋爱史一如既往的带劲,催着问:“后来呢?”
“去参加婚礼呗,我连请帖都没有,她也不说给我,应该是不想我去,那我偏要去,就找银行取钱封红包,跟着别人混进婚宴,但真的混进宴会厅以后,我又不想抢婚了。”祝夏垂下眼,变得没精打采:“新郎没我帅,她也没有照片上那么漂亮,我觉着好像没那么喜欢她,司仪还放了一个mv讲他们的恋爱过程,腻腻歪歪,同桌吃饭的阿姨问我是哪边的亲戚,我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刘默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听到这里的确同情祝夏,觉得他在恋爱方面太倒霉了……但也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网恋奔现参加婚宴,他的笑快憋不住了!
祝夏没注意刘默的表情,还沉浸在失恋的往事中,意兴阑珊地继续说:“但我还是想不通,发消息问她是不是一直在耍我?她回复,‘小弟弟,你分不清什么是谈恋爱,什么是撩撩骚?我大你十岁,等你到法定结婚年龄,我都三十二了,你还指望我等你。’我能说什么,我竟然觉得她很有道理!”
刘默终于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让哀伤代替笑容出现在脸上,打算诚心诚意地劝慰祝夏两句,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祝夏抬眼,和来人打了个照面,男人大概三十来岁,长相在娱乐圈里是食物链底层,但在普通人里称得上端正英俊,打扮也很得体讲究,看着像个搞金融的商界精英,刘默似乎认识这个人,站起身要问好。
男人看见休息室里有人也露出意外的神色,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