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被吹走,露出被遮住的月色。
寂静的丛林里传来钝器划破皮肉的闷声,有人在低低地笑。
......
桑十一照例起了个大早,稀饭煮好后就盛起来放在院里石桌上凉着,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他往镇上走去,五里路也不算很远,至少对于精力充沛的少年人来说,不算什么。
边走,他边拿着本书在看。
桑十一早早到了客栈,开始擦桌凳,顺便到厨房去帮忙洗点菜。
掌柜走进厨房,手里拿着一吊钱:“十一啊,这个月工钱该结了,你拿好啊。”
“好。”桑十一接过揣在胸襟里。
到了午间,客栈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谈论声不止。
桑十一从厨房端菜出来,刚好听了这么一耳朵:
“听说了吗,今儿一大早有人在南山上看见了死人!”
“谁死了?南山那地方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人上去?”
“听说是隔壁村刘三家的丫头,你是不知道,死得可惨了,听说眼珠子都让人给挖了!”
“大白天的别说这些,来来来吃菜......”
“可惜喽,这么好的闺女......”
在听到“刘三家的丫头”时,桑十一心中微动,死的居然是张婶昨天给他介绍的那位姑娘。
明明只是个意外,桑十一总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说不上来。
仿佛这是一场谋算已久的针对,可桑十一心里明白,没什么人会这么无聊针对他。昨日张婶说的话没第四个人听见,刘家姑娘的死或许只是个巧合。
桑十一表面不动声色地继续上菜,其实已经上了心。
他回到后厨,两只手从背后伸出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桑十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景故,你没事儿干是吧?”
覆在眼睛上的手放了下来,少年嘻嘻的笑声响起。
景故是个长得相当俊美的少年,只是平时不注意打理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有些邋遢,衣服都破了几个洞还在穿。
若说桑十一的五官就种俊朗得近乎锋锐的浓墨重彩,景故就是那种精致又不过于柔和的俊美逼人。
景故其实比桑十一大一岁,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但比桑十一矮了半个头,看上去总是脸色不好,苍白苍白的没有血色,像是血气不足,导致他的胳膊腿也细细的。
景故笑嘻嘻地看着桑十一:“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南山发现了死人?”
“知道。”桑十一斜了他一眼,“怎么?”
“我听说啊,是个姑娘,死得可惨了~”景故把手搭在桑十一肩膀上,故意把尾拉得很长,声音都有点微颤,却没有达到臆想中的效果。
反正桑十一被没吓到。
桑十一凉凉地看着他:“你要是再不把手收回去,我就剁了你的手做烤猪蹄!”
景故悻悻地收回手,“你这人也太无趣了,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受得了你这张嘴!”
桑十一突然想起了楚灯每次在他这里吃瘪时的模样,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楚灯说不过我的。”桑十一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中的小得意。
“好吧,十一,晚上要不要跟我去南山一探究竟?”景故眼睛一闪一闪的,眼巴巴地看着桑十一。
桑十一面无表情:“不去,滚。”
“公子,你不要这么无情嘛~”景故捏着嗓子,一只手打了好几个转轻轻地在桑十一的胸膛上摸了一把:“你就从了奴家吧,公子~”
他尾调拖得比上次还要长,打了十八个弯钻入桑十一的耳朵,成功地恶心到了桑十一。
“离我远点,死断袖。”桑十一拍开他的爪子,拿起抹布:“还干不干活了?”
景故没意思地端起装好了菜的盘子,在背后喊他:“十一,今天打烊了我在客栈后门等你一刻钟,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啊!”
景故是客栈掌柜捡来的孤儿,从小睡在客栈大堂。
桑十一完全不想理他,自己干活去了。
等桑十一想起来这件事之后,他已经把自己和楚灯的碗都刷了。
他想起景故说自己去,心里咯噔一下,再想起客栈里那些汉子们的对话,不禁就展开了丰富的想象,连景故被挖了眼珠子的画面都想出来了。
他越想心里越烦躁,便打开床底的暗格取出自己偷偷在打铁铺里订的小弯刀,那刀不过五寸长短,刀身雪亮。
桑十一把刀塞进自己的窄袖,快步走了出去。
“去哪儿?”楚灯坐在院里点着盏灯看书,见他神色匆匆,懒懒地问。
桑十一头也不回:“你别管,我很快回来。”
楚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拍了拍怀里打盹的白猫:“跟上去。”
白猫张开眼睛仰起头看了他一眼,竟口吐人言:“跟着他干嘛,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担心他走丢?”
楚灯心中总有些隐隐的预感,他哄着白猫:“祖宗,你就去吧,回来给你吃鱼好不好?”
“最后一条不是昨天就被我吃了吗?”白猫舔了舔爪子,似乎在回忆昨天晚上烤鱼的味道。
楚灯指了指院里的水缸:“早上你睡觉的时候张婶送来了三条,想吃吗?”
白猫猛点头。
“想吃还不快跟上去。”楚灯指了指桑十一离开的方向。
白猫似乎在食物和继续懒惰之间挣扎了一会儿,认命地跟了上去。
桑十一先跑到客栈找了一圈,才不得已地往南山跑去。
夕阳慢慢下坠,余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