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真是荒唐。
可楚灯偏偏相信他,因为当初他杀了那么多人,却是丝毫也没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什么夺取了身体。
楚应潭深深地叹了口气,眉目间又染上浓重的悲哀,他看着楚灯的目光纠结又复杂。
“哥哥,明日我若要杀你,你便先一步,杀了我,我的弱点便是右手手腕,只要你给我右手腕一剑,我的灵力便会滞涩,任你处置。”楚应潭站起身,白发倾泻在后背,他的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楚灯隐隐察觉到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哥哥,若是真的不能挽回,你便杀了我。”楚应潭侧过半张脸,眼尾的红痣如朱砂明艳,明明这样艳丽,却这样悲哀。
他走后,楚灯没了睡意,独坐到天明。
第二日桑十一来叫他起床,发现一贯睡懒觉的楚灯竟起得比他还早。
他走过去,刚想开口,就被楚灯拉着领子吻住了唇。
桑十一愣了一下,没想到楚灯今日这么热情,反应过来后迅速掌握了主动权。
别看楚灯经常把桑十一调戏得面红耳赤,但在这方面其实不如桑十一,否则那夜也不会这么轻易让桑十一占得先机了。
他只会些嘴上功夫,桑十一就不同了,在试炼谷内,他可是寻到了不少画本子来看,步骤都记着呢。
等桑十一离开楚灯的唇,楚灯已经被吻得脸颊通红。
桑十一满意地想,你也有今天。
楚灯兴致缺缺地甩开桑十一不安分地手,瞪了他一眼:“给你脸还蹬鼻子上脸了?”
桑十一悻悻收回手,便听楚灯道:“走吧,去蓬莱宫议事殿。”
他不由惊讶:“你的伤好了?”
楚灯点点头,没有多说,桑十一也没有多问。
他忽然想起自己头发没梳,便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个木梳递给桑十一,又把玉冠取下来。
“帮我梳头吧。”他说。
桑十一接过木梳,一手捞起楚灯乌黑柔顺地头发,一手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生怕弄疼他。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晨光熹微里,微光
柔柔地撒在桑十一的侧脸,他眸光温柔,眼里心里只有楚灯一人。
他终于给楚灯梳好了发髻,满意地左右端详,笑了。
这边是他期盼的日子,能每个清晨唤楚灯起床,给他梳头,给他烤一辈子兔子吃。
可惜这样的世道,任谁都逃不过一句,身不由己。
楚灯摸了摸头发,很是满意。
他奖励似的在桑十一脸上亲了一下,整了整衣领,身化流光飞向议事殿。
桑十一紧随其后,到了议事殿,才看到除了他俩,其他人都在。
傅姝也在,她模样未改,仍是那清清冷冷的样子,身上有一种鲜血淬炼的戾气,即使刻意收敛,仍露出了些许。
楚灯想起当初答应顾离珠的话,上前道:“傅姝,离珠让我问你一句,你可安好,可还记得她?”
听到顾离珠的名字,傅姝平静的眼眸起了波澜,清冷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温柔,她礼数周全:“请师叔替我传信给她,我一切安好,仍记得她。”
楚灯点点头,一只小纸鹤便从手中飞出,飞向大陆。
沈禾也在场,站到了楚灯旁边:“你还舍得回来?”
楚灯失笑:“如何能不回来呢?”
家在这里,十一在这里,你们都在这里,我怎能不回来?
沈禾面上有了一丝追忆:“昔年一别,不想竟过了这么久才见。”
楚灯:“好歹见到了,对了,你从瀛洲带了多少人?”
沈禾伸出五个手指,楚灯:“五十人?”
这也太少了,五十人远远不够解蓬莱如今的困境。
谁知沈禾惨兮兮地笑了一下,晃了晃手掌:“是五人。”
他指了指自己:“加上我,一共五人。”
不只是楚灯,桑十一也皱了皱眉。
五个人,怎么够?
瀛洲的援军还不如不来,反正结果都一样,不用做无谓的牺牲。
沈禾耸耸肩:“没办法,现在三岛局势剑拔弩张,瀛洲也不可能倾力相助蓬莱,岛主让我来就已经够意思了。”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不懂礼,穆凉的脸色微微一变。
穆凉:“眼下永蔚城已被浮絮攻占大半,楚应潭那魔头就在蓬莱宫外,今日哪怕是同归于尽,我都必须杀了他!”
穆如归战死,穆家精英俱亡,穆凉怎能不怒?
楚灯却没有应声,诚如他所想,现在在蓬莱宫外的楚应潭,与昨晚来寻他的楚应潭,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楚应潭,冰冷漠然,心狠手辣。
楚灯提着枯荣,先所有人一步出了蓬莱宫,与楚应潭对峙。
楚应潭今日一身白衣,白发如雪,左眼尾的红痣被他掩去,精致的眉目间不见悲哀,只见戾气,和淡淡的讽刺。
他见到楚灯,并没有多么欢喜,“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咱们昨晚才见过,楚灯默默地想。
他又感到心惊,昨晚的楚应潭,身上并没有这样危险的气息。
这样的危险,这样的锋锐。
枯荣剑光立出,剑势如虹,楚应潭抬手一挥,打散了剑势却也被割破了手掌。
“你还是这么弱啊,我的哥哥。”楚应潭手掌鲜血直流,流到雪白的衣裳上,开出朵朵红梅。
楚应潭毫不在意手上的伤口,他用一种极其固执的眼神看着楚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而楚灯心里还记着楚应潭说的弱点,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