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
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他不再懂妹妹的心思,妹妹也不把他当做偶像了,曾经的亲密无间,变成今日的渐行渐远。
孟成蹊盘桓在教学楼外,绕着一棵老银杏树走了一圈又一圈。雨停了,天空像浸染了墨汁的画布,格外阴沉,孟成蹊的心情也跟这天色一样,沉重的,黯淡的。
时间无声地流逝,等孟成蹊再往楼梯口看去的时候,下课的学习小组成员涌了出来。他呼出一口酸涩的热气,干脆走上前,叫住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楚仪……”
孟楚仪的身体僵了一僵,扭过头看到了那个惯常嬉皮笑脸的二哥站在那里,一脸凝重。她知道,自己的秘密是再也瞒不住了。
沈寒清的书房里,赌王正拿着剪刀修剪一盆欣欣向荣的五针松盆景。他穿一身浅灰暗纹丝绸长衫,懒洋洋的丹凤眼瞥了一眼对面的沈慕枝:“下午你去见了邓戟?”
“对,他亲自去烟土公司找的我。”沈慕枝微微颔首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堂堂一个保安处处长,找我们能有什么好事?”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沈慕枝晶亮的双眸划过他的脸,“他跟我聊了两个多小时,说的都是傅啸坤呢。”
沈寒清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掩饰对邓戟的轻蔑:“全上海都知道他跟傅啸坤不和,而他更应该清楚我跟傅家的私交,还自作聪明地跑去找你说什么?”
“前几天法租界第二特区法院院长谢持坚被暗杀的新闻,爹可有耳闻?”
“报纸上连着几天都在报导这事,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那爹知不知谢院长和邓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同门师兄弟呢?”沈慕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有这事?”沈寒清有些出乎意料,“这一层关系我倒是不清楚。”
“千真万确,邓处长为谢院长的死悲痛万分,放话说不抓到罪犯誓不罢休。”
沈寒清想了想,问:“这些同傅啸坤又有什么联系?”
“我方才从邓戟那处得到消息,凶手已经落网,是个专业的杀手。您猜那杀手供出的幕后策划者是谁?”
沈寒清几乎未做思考,便说出了傅啸坤三个字。
“你也知道严刑拷打逼供的证词水分有多大,没有足够的证据,上面会听他吗?邓戟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沈寒清显然对此不以为意。
沈慕枝的嘴角弯弯勾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事他是动不了他,不过他说他掌握了一些对傅啸坤来说非常致命的把柄。”
“什么把柄?”沈寒清手上剪刀不停。
沈慕枝慢条斯理道:“傅啸坤和涂金元在做走私军火的生意,数目很惊人,邓戟说等查到他们仓库的具体位置,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咔擦”,盆景的枝叶被剪坏了一块。沈寒清“砰”地扔下剪刀,脸色不佳地朝沈慕枝看去:“他确定消息属实?”
“我看不假,河北最近查获了一批挪威制造的冲锋枪,来时走的是西伯利亚的线路,离傅司令的老本营那么近,何况他又跟毛子关系匪浅,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沈寒清回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沉着脸道:“羡山这孩子,也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军火的买卖是随便可以插手的吗?而且跟什么人合作不好,偏偏跟涂老九,他涂金元的黑料一大把,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哎……”
“爹您别急,”沈慕枝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寒清,柔声安抚他,“傅啸坤既然敢做那事,应是有留了一手的,他的性格您最了解,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沈寒清坐不住了,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一只手摩挲着下巴问了句:“邓戟跟你说那些干什么?他跟多少人提过此事?”
“我们跟涂金元水火不容的关系,本就天下皆知,邓处长是想借助我们的势力,搞垮涂家,”沈慕枝快步跟在他身后,贴近了说,“另外,他说这事尚在保密阶段,目前只有他知我知。”
沈寒清停下脚步,气息又急又乱:“涂金元那老东西,我肯定是要跟他算总账的,只要涂家不倒,这口浊气永远堵在我胸口,吐不出,咽不下。不过这事若要搭上傅羡山的命……”
赌王不是个多重情重义的人,傅老司令和他交情再好,那也毕竟隔了一层黄土,随着光阴流转愈发不可追溯了。他之所以肯为傅啸坤的事劳心劳力,无非是老司令死前对他托过孤,他许过诺要护傅啸坤的周全。正是这个沉重的诺言,弄得迷信鬼神的沈寒清左右为难。
“爹,”沈慕枝抬手为他顺了顺气,说,“事情没发展到那一步,一切自有变数。”
沈寒清扭头看向沈慕枝,不甚明了地问他:“你的意思是他可以不死?”
“这年头,我们要捧高一个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要踩死一个人,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全看具体怎么操作了。傅啸坤虽参与了非法军火买卖,但出面的始终是涂金元,假使他咬死了不松口,没有人能逼他认罪。”沈慕枝为他揉着肩膀,磁性的嗓音里有十足的笃定。
“嗯……你说得有道理,”沈寒清冷静下来,担忧之情卸去大半,“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让我们在除掉涂家的同时,又能保全傅啸坤。”
第22章
年前,上海几家外资工厂的工人因为劳资纠纷,联合举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罢工,后来通过资本家和工会的斡旋,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