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没有。”涂延用大手轻柔抚摸他的后脑勺安慰道。
说到护身符,孟成蹊想起送他护身符那回涂延的推拒态度,心里一冷,问道:“你准备去杀沈寒清那次,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是吗?”
涂延一时语塞,他顿了几秒才吞吐道:“你怎么会那么想?”
看他这般搪塞的样子,孟成蹊血气上涌,他怒不可遏地退开涂延两步道:“你不必抵赖,当初你不肯接受我的护身符,不就是因为存了死志吗?你想没想过你死了,我当如何?”
“成蹊,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涂延说着又要靠近他。
孟成蹊厉声喝止他:“不要过来!滚开,我去你妈的不提过去。”
涂延被他无休止的发疯弄得身心疲惫,耷拉着肩膀恳求道:“成蹊,乖,别闹了好不好?”
“涂延,事到如今,你还想哄我?”孟成蹊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对面的人。
“不,我不哄你,”涂延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咬牙道,“今天我邀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孟成蹊只觉心脏狠狠地痛了一下,四肢百骸都冰冷得刺骨,眼泪也冻在了眼眶里,他在虚茫的夜色中冷笑了一声。
涂延继续解释道:“再留在上海太危险,才半个月我们就搬了七八次家。幸亏阿海认识这艘货船的船长,让我们混进水手里面,不然以我的身份这上海还真出不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孟成蹊没头没尾来了这么句。
涂延看他脸色煞白,上前扶住他道:“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里?”
“去的哪里?”孟成蹊机械地开口问他。
“先去青岛,下一步到了那边再考虑,”涂延低头在他发旋上亲了一口,随即问道,“成蹊,你会等我吗?”
涂延看他眼神呆滞,不忍道:“你等我三年,哦不,最多两年,我肯定回来,结束掉这笔旧账,然后带你走,好吗?”
孟成蹊无力地闭了闭眼,脑袋里清醒极了:他还回来做什么?那么多人要杀他,他逃不过的,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登时有了计较,硬下心肠道:“不好。”
“什么?”涂延以为自己听错了,双手死死地扒住他的臂膀。
“涂延,我不想再同你耗下去了,别说两年,两个月我都不会等你,”孟成蹊甩开涂延的手,用一种毫无温度的眼神看他,“我马上要娶妻了,家里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小姐。”
涂延错愕地愣了一愣,随后不停摇头道:“不不,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突然就要娶亲了呢?”
孟成蹊无情地嗤笑道:“真的,我不想跟着你担惊受怕了,那会子不过图个新鲜,现在我觉得腻味透了,还是香香软软的女人好玩。”
他仿佛怕这话分量不够,又挑眉看着对方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女人的。”
“你若是执意要娶,我不拦着,但是……”涂延哽咽了一下,断断续续道,“你告诉我,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涂大少爷,男人之间解解闷而已,说什么爱不爱的,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不可能,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那时候我玩得起,你也玩得起,就逗弄逗弄你嘛,可现在看看你,亡命之徒一个,还妄谈什么情情爱爱?真是可笑至极。”
他又冷酷地抱起双臂道:“不过一夜夫妻百夜恩,念在睡过几次的情分上,我劝你还是别回来了,上海滩已然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涂延张嘴嗫嚅了几下,还欲伸手向他,孟成蹊用手肘冷冷地格开了:“好了,废话不多说,咱们好聚好散,我祝你一路顺风。那么……就此别过吧。”
话音刚落,他毫不留恋地转身,涂延仍旧立在原地,朝他背影说了一句:“孟成蹊,我不管你以后怎样,娶妻也好,变心也罢,我都会来找你的。”
“随你。”孟成蹊漠然地回应,抬腿走了出去。
仙儿又拿着黑布袋朝他走来,略带为难地说:“孟哥哥,他们说还是要你戴这个。”
“没关系,套上吧。”孟成蹊微笑着把头低向她。
只是没有人看到,布袋蒙上他脑袋的那刻,眼泪像泄洪般涌了出来。
第56章
夹在冬与春罅隙间的这顿雨,阴冷、潮湿、连绵、拖沓,像一场缓慢的凌迟。惨淡的云层沉甸甸地笼在城市的上空,雨被风吹出了烟的形态,迷迷蒙蒙,天地一片压抑的烟灰色。
阿明开车驶往孟家码头,他仔细留意着路面上大大小小的水坑,把汽车开得稳当而平缓,但一路下来仍让光洁的车身沾染了泥污。他一时有些泄气,回首向坐在后座上的自家少爷瞥了瞥。
孟成蹊穿了套新制的浅灰色西服,面料带了细细的闪,如同阳光下闪烁的鱼鳞,十分吸人眼球,配的是暗格纹的红色领带,全身上下摩登而美丽。这时他正双手各握一把钢勺,轮换着把那冷冰冰的勺底贴上他紧闭的两片眼皮,试图消肿。
阿明觉得少爷这几天着实有点反常。
昨晚他先是一声不吭冲出家门,及至午夜方归,回来时候冻得四肢都僵硬了,可是不见他抱怨半句,这实在不是少爷平常的做派。他进门时还刻意低头回避了自己的视线,但是自己还是窥见到他那一双眼睛,通红通红,跟家里养的那只兔子似的。
他猜少爷是遇上了什么糟心的事情,不过少爷既然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