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燕无花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屋里说话吧。”
*
众人回到正厅,依次落座,伍青衣的神色仍有些拘谨。
他是墨家的当家,江湖身份理应不低,衣着打扮却堪称朴素。他的身形有着成年人的魁梧,长相却还带着少年气质,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此时此刻,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在脸颊上隐隐挤出两个酒窝,心中的忧虑一览无遗。
燕无花见他神色凝重,主动问道:“不知伍兄有何指教,是否可以由我代劳?”
伍青衣怔了一下,随即摆手道:“指教不敢当,其实我是来献宝的。”
燕无花诧道:“献宝?”
伍青衣点头道:“我听说燕公子从西域带回金缕衣,又从中原取到昆吾剑。”
燕无花点头道:“不错。”
伍青衣道:“我要呈给燕公子的东西,也与它们有关。”
他从行囊里摸出一件器物,托在手心。
行囊是质朴的行囊,里面所盛的器物却不一般。
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精巧玲珑,分为上下两半,大小相套,中间竖着一根长针,将两盘串作整体。乍看有些怪异。上盘表层镀有金漆,盘面上以墨线勾勒出极细的线条,仔细看去,是二十八宿星野图,每颗星宿犹如芝麻大小,经由发丝似的连线接在一起,密而不乱。
赵识途认出它的模样,惊道:“御龙印!”
伍青衣道:“不错,正是墨家的家宝,和金缕衣一样,也是隋文帝赏赐的宝物。我们墨家是四家之中,出身最为低微的一门,老祖宗原本做的是工匠活计,后来走上了倒斗掘墓的邪路,衣钵从师父传给学徒。不瞒各位,到了我师父骆逸先生,已经传到了七十三代。这御龙印,便是测算风水用的星盘。”
赵识途问道:“既是如此贵重之物,为何要赠出?”
伍青衣脸色一沉,严肃道:“只因此物事关重大,袁老爷的死,或许与它有关。”
燕无花惊道:“我父亲的死?”
伍青衣点头道:“是的,因为我的师父,便是因这御龙印,而被夜叉门害死的。”
燕无花迫切地追问道:“夜叉门也有惊扰你们?”
伍青衣露出沉痛之色:“是的,其实墨家得了文帝封赏之后,便有意金盆洗手,我师父更是下定决心,不再做盗掘坟墓,伤天害理的事,然而因果相报,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我本打算前来袁府报信,提醒袁老爷注意提防,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唉……”
赵识途见他哀叹摇头,宽慰道:“夜叉门行事歹毒,并非你的过错,还望伍兄莫要自责。”
伍青衣抬起头来,感激一笑:“多谢赵镖头开解,其实我师父是个看得开的人,他觉察到自己的危险,才将御龙印交给我,也将他唯一的儿子托付给我。”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视线投向骆欢的方向,神情复杂,后者却将头扭向另一侧,故意去不看他。众人也藉此明白了这对师兄弟关系不睦的缘由,骆欢是骆逸的亲生子,可墨家的衣钵却传给了更年长的徒弟伍青衣,也难怪骆欢会心怀不忿。
伍青衣将目光从师弟身上收回,接着道:“他不仅将御龙印交给我,还告诉我一个秘密。”
燕无花又是一怔,没想到转机来得如此之快,追问道:“是怎样的秘密。”
伍青衣点头道:“各位莫急,我这便说明。”
他说罢忽然举起御龙印,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砸在地上。
第62章风云今际会(五)
铜制的圆盘与地面相撞,响声清亮短脆,令人不禁震动。
精巧的机括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砸击,接缝开裂,钉铆崩碎,瞬间便散了形,凌乱地铺作一滩。
眼看稀世珍宝变成一堆破烂零件,赵识途惊道:“伍兄,你这是做什么?”
伍青衣的表情并不轻松,他蹲下身来,喃喃道:“师父,对不住,徒儿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来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不砸碎宝物,才能看到的秘密,一定比宝物本身更珍贵。赵识途当然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迫不及待地等着伍青衣的解释。
伍青衣蹲在地上找了一阵,从散落各处的零件中拾起最大的一片,是那铜盘的表面。他把有字迹的方向翻转朝下,露出底面,递给燕无花。
燕无花接过圆盘,发现底面并非全然光滑,靠近圆心处凹凸不平,似是刻着一行小字。他将圆盘举到眼前,一边端详一边念出声:“二月十二……这莫非是一个日期?
赵识途也凑过去看,那行字藏得隐蔽,若非破坏御龙印本身,的确是看不到的。
他皱眉道:“若是日期,却只有月号没有年号,岂不是很奇怪吗?”
伍青衣道:“赵镖头说的不错,这行字所记录的并非日期,而是位置。”
赵识途不解道:“位置?”
伍青衣点点头,俯身拾起另一个碎片,是那圆盘的下半,原本经由机括与上半部分相连,此时机括已毁,伍青衣用双手将它们扣在一处,缓缓扭动下盘。
赵识途这才发觉,在下盘的外缘也有一圈刻度,长短不一,长的间隔出十二等分,短的则更加密集,正好与日月对照。
伍青衣将下盘旋至二月十二所对应的刻度,上盘的星象图果然也对准了一颗天星。
他解释道:“这是北官室宿中的第二星,四季之内,黄道挪转,位于中天的星宿也随季节变换,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