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坐落在国境边界,虽然地方不是很大,但地处西南,一年四季气候温和,再加右边靠着群山,物产丰富。当地百姓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而左邻乌孙国,亦是个富饶的小国,两方买卖往来,一向和平,自本朝便没有过战事。
新任的帝后还是当朝长公主的女儿,近日传出帝后有孕,乌孙国上下都跟着高兴,于是两国更添和气。
带着紫容和两个孩子,这一趟就没有先前运东西时那样快。一路上走的慢慢悠悠,遇店便歇,就怕晚上没处落脚,委屈了一大两小三个花妖。
先前快马运了三棵玉兰到封地,是严裕安跟着去的,那会儿三个人就在家里发了一阵子热。
陆质一点不敢掉以轻心,是三个花妖后面已经大好,他又被赐了封地,京城实在不能再留,他们才上了路。
这样一直走了数月,载着云川新主的车队才驶进城门。
算着这个时候,京城大概已经开始飘雪,可云川到处都还是满眼绿色。如夏秋交替时节,不那么热,凉爽的正好。
严裕安先一步过来,王府已经整顿了出来,住进去没费什么功夫。
只是封地之前一直空着,攒下来的事太多。陆质没时间缓口气,就又马不停蹄忙了半个多月。
安兰和平玉自从出生就没进过本体,陆质不在家,紫容闲着无聊,就把两个小花妖抱到院子里去,准备教教他们。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太好,就差为自己鼓掌。然而陆质晚间回府,到处都找不着紫容。问了严裕安和玉坠,说在后院看孩子,不要人陪。
他找过去,才见花妖一人,正哭唧唧坐在玉兰树下。
“容容。”陆质叫他一声,快步走过去,“怎么坐在地上?”
紫容却不像以往那样,见了他就跑过去,反而慌乱地转回身体,低着头不动。
陆质在他身边蹲下,问:“怎么了?”
花妖的眼睛发红,是哭过的样子,很想往陆质怀里钻,又碍着什么一样的不敢。
陆质把他半抱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陆质问:“兰兰和平玉呢?”
紫容深深低下头,啜泣了两声。
陆质等着他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丢了。”
“丢了?”陆质一口气没上来,难以置信地问:“丢哪了?”
紫容往前挪挪,面色惶然揪住陆质的衣裳,另一只手指了指身边的玉兰树:“我抱他们俩出来,还没教怎么进去呢,就不见了,怎么叫都不管用。”
他说着又要哭,陆质先给他擦眼泪,按下着急安慰他:“不哭,没事,咱们再等等。”
紫容看陆质不跟他生气,才呜咽一声扑进了陆质怀里,闷声问:“可要是不出来怎么办?”
陆质摸摸他后脑,道:“不会。”
晚间风凉,陆质先把紫容送回屋里,然后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树下。
这会儿天色暗了,他膝头放着本书,却也没去看,只上上下下打量两株玉兰。
这两棵树在京城时长得好,但自从来了云川,似乎是不适应水土,再没怎么长过。陆质日日来看,免不得有些忧心。
是为了跟着他,让他们这样奔波。
现在两个小家伙钻了进去,他也只能坐在树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质一时间没忍住,又去想那件事。
他们一家四口,除了他,三个全是花树化来的妖。安兰和平玉在长大,紫容也许年年月月下去,都会是现在这个样貌。
只有他是会老的。日子一天天的过,过一天,就少一天。
在景福殿时,陆质把花妖当个小孩儿养。
后来出了宫,两个人情投意合,痴缠在一处时,他想起这桩事,那时竟还大度的很。只想趁有日子的时候把花妖留在身边,等他老了,就放紫容远去。那棵树永远在王府留着,有他的后辈帮紫容守着。
但人心最是不足。他也不能免俗。在陆宣府上,把刚发现怀了一个月孕的紫容抱在怀里,陆质心里又甜又苦。
他发了疯一样地想跟这个人过一辈子,不是他的一辈子,是紫容的一辈子。
可这种事无法可解,只能假装不知,尽量不去想起。
现在他在树外守着平玉和安兰却没有办法,等哪天他老了、病了、死了,三个花妖有什么办法呢?
陆质蹙眉,一起身,膝上的书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就见眼前似有一片白雾。里头显出两个小娃娃来,嘴里呜呜地哭着,幼嫩的皮肤裸露在晚风里,陆质赶紧解下大氅,把两个小花妖一起裹住,抱在怀里进了屋。
紫容等的着急,就在门口站着。老远就听见哭声,迎上去跟在陆质身边,心里高兴,嘴上却忍不住数落:“调皮!我再也不带着你们玩了,都要吓死人了,现在还哭……”
他跟陆质一人一个抱着哄,安兰和平玉身上都带着很重的玉兰香,没一会儿,竟熏得紫容打了个喷嚏。
平玉听声不哭了,看着打喷嚏的紫容抿嘴笑了起来,紫容便去点点他的脸蛋:“待会儿就叫陆质打你屁股!”
陆质附和紫容:“调皮,要打。”
安兰挥着两只小胖手,吸引陆质和紫容的吸引力。直到两个爹爹不再都看着平玉,一人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才咯咯笑起来,一转头就要抓着陆质的衣料往嘴里塞。
哄了半天孩子,突然涌上来那股情绪下去不少。
可等晚上歇下,陆质却还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