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如今痛不欲生,正在楼中买醉。”
青衣人微微颔首,“不错。尸体处理好了?”
“大人。”妈妈陈声线低了下去,仔细便可听出其中颤抖,“那花魁小娘子跑了。”
黑眸厉光乍现,妈妈陈只觉周身寒冻三尺,那杀气逼得她再站不住脚,颤巍巍的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求饶:“奴婢也是被她蒙蔽了,她隐在夜来魅多年,深藏不露,奴婢竟也看不出她身手非凡。”
“可看出身份?”
妈妈陈道:“奴婢与她交手百来招,大约是那影月会的人。”
“影月会?”青衣人哼道,“右派胆子不小,竟敢与王爷作对,插手此事。怪不得那花魁娘子骗宋晓酒去寻那青葙玉露膏的配方材料,想必净衣阁的朱逐衣也松了口。”
妈妈陈低声道:“大人可要斩草除根?”
“无妨。”青衣人摆手,“那宋晓酒还有用,先留他一条贱命。”
“是。”
“朱逐衣不可再留,寻个假的去替了她。”青衣人眼中闪过杀机,冷声吩咐。
妈妈陈一震,低声领命:“奴婢遵命。”
“你再派人去查查影月会,花魁娘子恐怕知道太多我们的事,尽快杀人灭口。”
青衣人办妥夜来魅的事,便即刻回了九王府。
一条黑影倏忽的从树梢上跃过,青衣人眸光一冷,随即施展轻功追上,追到王府苑外柳道,却不见任何踪影,心思骤转,举步朝王府管家的三塘院而去。
进了院门,见那烛影摇曳,映着一条人影在窗纸上,正是管家的模样。
青衣不知怎么就松了一口气,默默盯了那条影子半响,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叁)
雾张府衙后院。
一盘棋局,一人执子,莹润黑石,衬得那人的手腕白皙如玉,皓皓一截,连月光都羞怯以对藏在厚厚的云层后。
屋顶瓦石突突两声响,一个黑影无声息的近到了裴唐风身后,拱手一礼,单膝下跪。
黑子嗒一声落在棋盘上,眼角略挑,回眸望一眼身后的人,裴唐风轻轻开口:“回来了,事情如何了?”
“死去的人都已证实了身份,全是平日里与左派稍有嫌隙的朝中官员或者至亲好友,初死那人是谢大人家中远亲,死前与柳左相次子柳沉见过一面,在归家途中被杀身亡,尸体弃在豆腐坊的水井中,发现时已然泡烂了。”
“烂了。”裴唐风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眸子里有些意味不明。
那黑影接着道:“主子,这些事都是冲着您来的。”冰冷恭谨的言语间透着忠心的担忧,裴唐风闻言但笑不语,长指在棋子上轻轻敲着,摩挲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裴唐风笑着道:“无妨,我素有自保的能力,你知道的。”
黑影沉默的点点头,暗巾上的眼珠子错了错,忽然低声道:“今日宋晓酒去了九王爷府中。”
“嗯。”裴唐风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黑影又道:“恐怕九王爷近日会对主子下手,主子千万要提防小人作祟。”
裴唐风轻笑着摇头,抬指落下一颗白玉棋子,清凉的声音溢出唇角:“三年前我最厌恶的便是小人,如今我裴唐风,也算是半个小人了,我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还要提防我这样的人,实在是……”裴唐风微微直了背脊,后颈弯成了漂亮的弧度,仰脸望着那云层后的浅浅皓月,低叹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然而他也不必言说,只那一个风光月霁的侧面,只那一个熠熠生辉的眼眸,那怅然若失的叹息和背影,就让人不禁深深动容,这个人,真真实在是……寂寞。
“主子。”那黑影哽咽的唤了一句。
裴唐风吃了一惊,转过脸来扶起他,微微笑着:“海曙,你陪了我这么些年,你可后悔?”
黑影摇头。
“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最痛恨的,你原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一身侠义,当漂流江湖,扬名四海,不该是我的影子,不该为我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裴唐风只是淡淡而言,未带一点感情起伏,黑影却猛地跪下叩首,沉重而恭谨的低音响起:“主子,士为知己者死,海曙从未有任何怨言。海曙只盼能有一人替海曙分担主子的心事。”
裴唐风闻言失笑,垂着颈望着手掌,微喟:“不可能有那样一个人的,若是在三年前你如此言语,我还信这世上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如今,不可能有了。”
因我这三年感知感悟实在太多了,我心里的东西,我曾几何时珍重自若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流出去了,从我这个破了一个大洞的心里,慢慢流出去了。
“主子。”黑影低低叫道。
裴唐风抬起头来看他,扬着唇笑:“没关系的,海曙,我自己,够了。”
舒叹出一口气,裴唐风摆摆宽大袖子,那袖风带起树上落下的浅色花朵,打着小转儿,倏忽的,落在黑影的眼脸上,他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立在庭院中,一张红红白白的脸,转过头来惊愕的望着他问“他不是喜欢我家大人吗”。
黑影抬起头来道:“主子,九王爷在青楼布了局。”
裴唐风皱眉:“宋晓酒上青楼了?”
黑影道:“离了王府就去了。”
“夜郎楼属柳弗的辖域,那夜来魅却是九王爷的暗哨,表面上是两地,却同出一宗,看来这朝廷要变天了。”裴唐风微微露了冷笑,拇指摩挲着掌心静躺的白玉棋子,“好好的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