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直接裹了被,趴在枕上装睡了。
影十三从来没和谁亲近至斯,至今连姑娘的手都没仔细看过,这下一次玩个大的,刺激过头了。
虽然作为影卫,影十三完全没想过成家的事,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一下,起码也想象着怀里是个又香又软的女孩子,很小一只,能圈在怀里疼她。
为什么事实总是和想象相去甚远,居然连性别都不对。影十三感觉自己心如乱麻,紧张,担忧,又莫名有些心安。
影九九也没敢乱来,怕太过火让三哥接受不了,强忍着心里的一股邪火下去,一条胳膊搭在影十三腰间,一手枕着头闭目安心休息。
影十三轻轻叹气,终归还是这样了。那便这样吧。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室中寂静,两人呼吸相闻。
寅时,尚未黎明,影十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悄悄睁眼,看见九九已经穿戴整齐,悄悄拎着鞋出了房间。
“天还没亮……干什么去了……”影十三揉揉眼睛,拎过床头搭着的衣裳披着,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影十三的潜行步已经练至出类拔萃的境界,在飞檐上悄声跟随,望着影九九独自一人去了王府训场。
这时天尚且黑着,繁星满空,影九九攀着训场的铁栅门翻了进去,脱了外袍扔到一边的木架上,双手都缠了护腕带,对着面前的一架练武木桩,面无表情地蹲身起式,快速移动攻防,带起微风,身体撞在木桩上的铿铿响声在寂静的训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薄薄的一层里衣被汗液浸湿,影九九停下来喘了口气,把上衣褪净了扔到一边的架子上,胸口起伏地靠着木桩休息,捡了块小石子,在那木桩上狠狠刻下两个字——“沈袭”。
这名字像一记猛药,影九九牙咬得咯咯直响,一拳打在那两个字上。
碍于身份,影九九想刻的名字可不止有他。孔雀山庄二公子,他二哥年存曦,才是那个不可说的敌人。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我年九珑做不到的事。”
影十三盘膝坐在碧瓦飞檐之上,欣慰地悄悄望着训场里挥汗如雨的九九。
“九九还是挺用功的。”影十三托腮温和自语。
繁星夜幕下,一人在训场里拳脚利落杀气腾腾,一人在屋顶坐着默默注视温柔等待,寂静而安宁。
第25章但见生情(五)
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一时少年意气,没想到九九真的日夜苦练,半年下来,在训场里磨烂了十几身衣裳。
影九九每日寅时爬起来去训场,中间跟着三哥轮值或是奉命出府办事,回来歇息片刻,亥时再去训场,直到夜半子时才归,每日都精疲力尽,风雨无阻。
三哥得空时,影九九就缠着三哥求教,不论是隐蔽还是击杀的技巧,影十三均倾囊相授,把一身功夫毫无保留地教给九九。本来影十三也并非出身什么名门正派,自己摸爬滚打得出的经验,能让九九少走些弯路也是好的。
影九九根骨极佳,又自幼调息,这年纪正是学得最快的时候,进步如飞跃。
入了腊月,即便是洵州也有些冷了。清晨飘了小雪,在院落里铺了薄薄一层。
影九九拎着汗湿的衣裳回来,隔着庭院月门,看见三哥坐在抄手走廊阶下,左手揣在袖子里夹在腿间暖着,抱腿缩成一团,拿指尖把脚下的薄雪拢到一起,做成一个圆圆的球,球上插了两片树叶,堆了一只小兔子放在脚边,洵州只下薄雪,能堆起来的小兔子只有茶杯大。
旁边摆了冒着热气的茶壶,三哥垂着的睫毛上落了雪花,很快化成水,挂在睫毛尖上。
影九九不在的时候,三哥总是看起来很孤独。他虽温和,脾气也讨喜,王府影卫大多喜欢他,他却很少和其他人混在一起,那张笑脸下的心淡漠而疏离。
可三哥对他是不一样的,影九九欣慰地想。
影九九的潜行步愈加炉火纯青,直到迈进庭院的月门时,影十三才突然感知到,一惊,伸手把堆好的小兔子藏到了身后,拿衣摆盖起来。
这些细小的动作全落在影九九训练有素的眼睛里,三哥似乎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有时幼稚可笑的行为,影九九悄悄弯了弯唇角,只当没看见,就像三哥从不戳穿他,日夜苦练是因为被沈袭那个垃圾刺激了一样。
影十三倒了杯热茶递给九九,微微笑问,“不冷吗。”
“热死了,出一身汗。”影九九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一口饮下,扔了手里的外袍,贴着三哥坐下。
“最近一天比一天冷了。”影九九拿脚扫了扫脚边的雪,拉过三哥冰凉的手,搓了搓,放在手心暖着,影十三也习惯了两人亲昵的举动,微微一笑,任自己手被他牵着。
“你高兴什么?”影九九发觉三哥今天心情不错。
影十三往九九身上轻轻靠了靠,轻声说,“很快要发银炭了,缝殿也要送新棉被来,会很暖和。而且过年会额外发银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买给你。”
玉楼春是王爷暗中的产业,这些影卫在玉楼春赢的银子终究还是要还回账上,虽说王爷并没把这当回事,赢也就赢了,就算如此也没人敢真赢自己主子的银子吧。
影九九赶紧摇头,“我不缺东西,你自己买点救急的药存着备用,要不就出去吃点好吃的,总在府里也吃腻了。”
“啊,你不要吗。”影十三有点失望地垂下嘴角,“难得有闲钱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