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屈膝于地,额头碰上了泥土中。
“她这是做什么?”至清至净到底是器灵,容丹桐问的是傅东风这位主人。
傅东风摇了摇头,容丹桐便未拦着,承受了女孩三个结结实实的磕头。待她停顿时,容丹桐便拉起了女孩,迟疑问道:“你是至清?”
至清垂下眼帘,宛如一樽瓷娃娃:“当初之事,我知道主人不会怪我,可是我也知道,您因此而伤心。”
“所以你向我跪拜?”
女孩低低应了一声,轻的如小猫咪的哼叫。
容丹桐瞧着至清额头的泥土,半响,声音柔的如同初春之风:“都过去了。”
尾音落下,傅东风自身后,轻轻握住了容丹桐的手,他未在此事纠结,只是询问:“我很久没有见到玄机珠了,他该闷坏了。”
这句话倒是事实。
容丹桐放出小珠子时,小珠子深觉自己受不了这种委屈,哭的惊天动地,就是没有一滴眼泪。
至清至净悬浮到小珠子边上,一人一边,直接将小珠子拖走了。
小珠子面对至清至净,毫无反抗能力,睁着眼睛,非常懵。
容丹桐侧头,傅东风抬眸望来,两人相视一眼,便轻轻握着对方的手,踩着积了厚厚一层枯叶的小道往山上而去。
两人都是修士,也不嫌累,便这般步行。
傅东风对尧光峰极为熟悉,就算这么多年来,尧光峰花草树木有些变化,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多一份新奇。
“那里,还有那几处修了灵田,你看。”傅东风笑眯眯的指向一处,容丹桐的目光便随之瞧去。
“那一处有一湾寒潭,我便令弟子种上了寒霜草以及仙人指。”
“那处月色好,种着大片月朦胧。”
“这里地底有只金蟾蜍,盛产金沙。”
“……你要是想学炼丹,我可以教你,就地取材,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种下的灵植成色都不错。”
岂止是不错,差不多都是以万年为基础的。
到了半山腰时,便是依山傍水修建的亭台楼阁,容丹桐多瞧几眼,便发现了好几处现今极为珍贵稀奇之物随意摆放在角落,充当装饰品。
傅东风对这些东西,似乎见的太多了,便习以为常当成了平常物件。别说多扫几眼,便是话语间也没当一回事,反而是拉着容丹桐踏上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容丹桐跟在傅东风后头,偶尔抬头一眼,便能看到天际一线霞光。
踏出通道后,前头是用锁链和木板搭起来的桥,只余一个人通过,看起来一不小心便会掉落山崖。
傅东风拉着容丹桐过桥时介绍:“下面的河流中混合着弱水,弱水之上无法飞行或者御物。”
说话时,震颤天地的嘶吼自山崖下的河流中传来,这吼声搅动了风水,流水急流,长风将两人的衣裳头发搅起。
容丹桐一脸意外:“下面关着什么吗?”
“一条恶龙。”傅东风手指搭在耳际,避免乱舞的青丝遮住视线,笑道,“一条作恶多端,被我父亲削的臣服求饶的真龙。”
说道这里,傅东风补充:“虽然我觉得,这条真龙身上的杀孽,连我父亲十分之一的比不上。”
容丹桐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夸自己父亲,还是骂自己父亲。
傅东风眼中露出几分温暖和狡黠:“我当初待在天玄境时,因着只有我一个大活人,所以爱看画本子。年少时期,我知道下面关着一条真龙后,只要他一吼叫,我就在上头喊回去。”
“你喊了什么?”
傅东风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严肃正经之色,扶着锁链冲着下头呵斥:“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噗——”容丹桐大笑。
傅东风默默补上一句:“把我父亲招来了,有你好看!”
这句话似乎威力极大,下头立刻没了声音,风声也缓缓平息。
傅东风回头时,便瞧见容丹桐捂着肚子大笑,笑的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跌下去,不由得拉了容丹桐一把。
容丹桐眼中泛着水色,脸上也笑出了红晕,被傅东风拉住之后,朝着他做了个手势,自己则歪着身子,朝着下头喊。
“小美人,你叫啊,叫破喉咙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容丹桐自动补充台词,“来啊,让小爷香一个哈哈哈。”
傅东风轻咳了一声,难得有些尴尬。
便在此时,下头传来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如惊雷,震入容丹桐两人耳中:“上头两个小娃娃,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哈……”笑声卡在喉咙里,容丹桐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傅东风轻飘飘朝下看了一眼:“前段时日我见到我父亲了,他身上血腥味又浓了些。”
“……”
下头没了声音,如同死了一般。
容丹桐不由想起了碧婀仙子身边那只小黄狗,或者说火麒麟。前有火麒麟,后有真龙,居然都如此惧怕傅东风的父亲。容丹桐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傅东风回答的很坦然:“大概是……他才是真正的魔头?”
山腰待了一会,两人继续上山时,天色完全暗去,零星星子点缀夜空。
同暗城神秘死寂不同,此处风清芳草香,耳畔充斥虫鸣,实在是个散步的好时候。
傅东风带着容丹桐走了小道,小道上刻了阵纹,似乎又是什么阵法,容丹桐尚未搞明白,便几步上了山巅大殿。
尧光峰极高,从山巅观明月时,更觉得夜幕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