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人名为萧靖之,于查案上确实有天赋。”
“让他去,再带一个能打的。”
柳无意拱手道:“臣遵旨,多谢陛下开恩。”
盛衡不想说话,挥挥手让柳无意下去了。
先后送走了两批人,盛衡已经被疲惫感包围了,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无论何时,作为皇帝都不能有任何的慌张,在他心力交瘁之时,还要费尽心机揣度臣子的想法,一言一行都不能让他们寒心,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效忠。他对自己的要求越高,就越发感到疲乏。
想到灭门案,盛衡知道大家的心中都认为是刺客做的,楚北渚更是高居嫌疑榜首。他想了一下,楚北渚从在武昌府救下他,再到颍州省,时间上来说是可以做到的,但是盛衡就是确信这件事不是楚北渚做的。
他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信任来自这两次的相处,楚北渚在他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位子,他不得不承认。
崔安海让他休息的声音打断了盛衡的思绪:“去和司礼监说,从现在起三法司送上来的折子,全部直接呈上来,一个也不要漏。”
这件震惊朝野的大案发生不过五日,就传遍了整个朝廷,而就在此时的热度逐渐平息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接了圣旨的钦差正飞速赶往颍州,但颍州与南直隶之间路途遥远,几人还在路上时,颍州则出了更大的事情。
颍州巡抚赵连起,被人以同样的手段杀死在府邸,由于赵连起的家人均留在了京城,因此逃过一劫,然而府邸中随行的下人仆妇,则全部命丧于此。
若说一府参政被杀,是掀起了一池风波,那么巡抚被杀,则相当于一场大地动了。
巡抚作为奉旨巡按一省的京官,本身与身为地方官的参政就有差异,况且巡抚官居从二品,职权之大,相当于圣上亲临。堂堂一地巡抚,在府邸被灭门,和直接打皇上的脸毫无区别。
消息传进皇宫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宫门即将落锁。盛衡听了消息,连夜传柳无意和赵景祁进宫,在宫中一个时辰后,两人又连夜出宫,第二天清晨,两人带着一整个飞龙卫上千户所的七百余名飞龙卫,快马加鞭直奔颍州。
齐王案带来的风波尚未结束,大梁又迎来了新一轮危机。
大朝会结束后,盛衡没有乘坐步辇,而是自己沿着宫道缓缓行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疲倦过了,年初席卷五省的大雪,上月黄河的决堤,再到齐王的谋反和现在还不知如何的灭门,这半年来,他没有一天能真正放松下来。
昨晚赵景祁和柳无意走后,他辗转反侧一整晚都无法入睡,今晨起来,嘴角便了一个燎泡。大朝会又听着文武百官吵吵嚷嚷,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
这个时辰,日头斜斜地挂在东方,宦官在盛衡身旁撑着华盖,阴影斜斜地落在地上。
“去御花园走走吧。”
前朝与后花园相隔甚远,因此身后跟着的轿辇连忙走上前来,盛衡没有人搀扶,而是自己迈上了辇。
盛衡令轿辇从西回廊而进,如今牡丹盛开,一路走过路边都是各式各样的牡丹花。
崔安海在轿辇旁跟着,开口说道:“陛下您看,这牡丹花开得多好啊。”
盛衡点点头,随口说道:“赏。”但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到花上,而是看向西回廊的尽头,那里仍有小宦官在擦拭回廊的廊柱,但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人。
现在这名的小宦官身量矮小且微胖,蹲在地上的背影像个肉球,但在盛衡的眼中,这个肉球般的身影就莫名与那日的楚北渚重合了。
“陛下驾到——回——避”
那小太监也是退到了回廊外面,俯在地上等着圣驾走过,但他跪着的样子却是缩成一团,没有像楚北渚一样,悄悄伸了一下身子。
☆、颍州初见
颍州地处大梁的西南,这里的气候也是热的,但不比湖广的炎热,而是一种独有的闷热。
楚北渚刚踏足西南地界,便觉得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种潮湿的感觉,这潮湿挥之不去,仿佛空气中的水分全都黏在了人身上,让他心中不禁带上一丝烦躁。
“客官您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吆喝着将楚北渚一路请进了客栈,楚北渚则顺其自然地跟了进去。
“住店,一间普通房即可。”楚北渚从怀中掏出文牒,容掌柜登记,又从钱袋中取出铜钱。
掌柜认认真真地记下来文牒上的名字和籍贯,然后翻出了一把钥匙。他没因为楚北渚住的的普通房而有所怠慢,恭恭敬敬将文牒交还给楚北渚,招呼店小二带楚北渚上楼。
颍州布政司较湖广小得多,而颍州的首府颍阳府大约只有武昌府的一半大小。
颍阳府全城共有八家客栈,任清嘱咐楚北渚到达颍阳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八家客栈各定一间房。
“既然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那藏是藏不住的,不如扰乱视听,多给他们一些迷惑。”出发之前任清如是说。
这是楚北渚来到的第三家客栈,正值午饭时辰,大堂中打尖的客人围坐在一张张桌子前,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味道。
颍州的食物也是西南独有的味道,在楚北渚闻来,是一种透着清香的酸,是他在湖广从未尝试过的味道。这种酸味乍一闻上去刺鼻得很,但吃起来却又别样的有滋有味。
店小二带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