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战说出口的话还真没改过, 当然, 还是有意外的,比如取八王爷的项上人头,如今瞧着这脑袋长在这身板上,还挺和谐, 算了,再留些时日,等拿到证据, 再另做打算。
“你也说了, 很危险, 在没拿到证据之前, 你还不能出事。你的脑袋如今还不稳,既然是我的人头, 那就不能让别人拿了去。还是说, 你是打算将我赶走好跑路?”荀战故意这么说, 果然看到对面那人眼神闪了闪,明显闪过一抹怔然。
巫舟呆了片许,什么?还惦记着他的脑袋瓜子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算了,还是小命着想……于是,想了想,又变了一副模样,“那就辛苦阿荀了。”
荀战瞥他一眼:“不辛苦,毕竟这八王府的床比山庄里还要舒服得多。”
巫舟默默垂眼:留下来让他心惊胆战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跟他抢床铺,岂有此理……可他能怎么办?打不过,只能忍了。
因为不便,也怕引起怀疑,巫舟两人很快就熄了灯歇了,只是这八王府的床榻却是比荀战房里的小多了,睡两个大男人,中间只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虽说不必担心如今暴露男子的身份,可……他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睡姿不太好,万一晚上一脚将对方蹬下去,简直不敢想那画面。
巫舟抱着这么心惊胆战的心思最终还是睡着了,他睡得虽然纠结,可到底还是睡着了。
反观荀战,却睡不着了。
大概是这几日一直陪着对方的牌位睡,乍然身边多了一具热乎乎的身体,存在感还极强,他就睡不着了。
加上今晚上的事太过诧异,他到现在还有点懵,只是当着八王爷的面他并未表现出来,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就活了,这还不算,还成了他要刺杀的最后一人。
荀战是断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他很小就被义父收养了,不知自己的双亲也不知过往的身份,等到了年纪,义父要给他议亲,可他对女子根本没任何兴趣,加上一心在练武上,直接就推拒了。
后来年纪不小了,他依然没什么兴趣,这让他觉得很奇怪,后来他刺杀的一个歹人男女不忌,他看过对方的身份信息之后,就去查了查有关断袖的书籍,对照了一番,才知晓自己应该是欢喜男子的。
可他没有动心的男子,一直就这么拖了下来,直到义父重病,拿他的婚事当临死前的遗憾,刚好当时遇到“巫云”,他一方面不信对方,想通过她找到八王爷,却也需要一个理由,刚好也就让她假扮自己的情人。
他一直没什么感觉,应该知晓对方是女子,可对方却能为他死了这件事,让他很是震惊,感怀与对方不知何时对他的情意,他以为对方死了,为了完成对方的所谓的“心愿”,娶了对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骗了,压根不存在什么女子,对方就是一个男的,从头到尾就在骗他。
明明应该直接按照约定取了八王爷的脑袋,他的杀手生涯也就结束了。
可真的要动手了,却舍不得了。
荀战脑子乱糟糟的,里面有两个小人在挣扎,他不应该再信这个小骗子的话,直接取其首级,完成任务;另一个却在说,他虽然骗了你,却情有可原,更何况,桂王的话明显有问题,若是杀了无辜之人怎么办?再说了,对方骗了你,却也对你一往情深,如今还是你的人了,你下得去手?
荀战……下不去手。
不仅下不去手,心情也有些复杂,八王爷是男的,还对他怕是动了感情,那么……他呢?
就在荀战思绪混乱之际,身边睡得跟头小猪仔似的巫舟,果然开始了每晚必来的翻腾,这几日抱着个牌位还挺不习惯,荀战皱着眉,没睁眼,只是凭感觉感觉到对方踢踢腿,伸伸手臂……一个翻身,呼吸拂在脖颈上,黑夜里那种微妙的感觉,让荀战头皮发麻,绷紧了神经,连呼吸都忘了。
荀战没动,可他没反应,另外一个不知做了什么梦,翻腾了一下还不够,紧锁着眉头,突然抬起手臂,啪嗒一下就落到了荀战的胸口上,一条腿也抬了起来,搭在了荀战的腿上。
荀战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偏过头,瞧着睡得死沉的人。
睡死是睡死了,可睡着了还记着占便宜还真是……不亏啊。
巫舟可一点都不知道,他睡着了,压根就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荀战眯着眼,望着黑暗里搅乱了他人生的人,睡得还真是够香的,不知想到了什么,荀战干脆直接转过身,正对着某人。
果然,对方就连做梦都特别自觉地滚进了他怀里。
翌日巫舟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这几天他每日一大早就要进宫侍药,老皇帝病了,暂时不用上早朝,可老皇帝这些年当皇帝上朝惯了,人老了之后醒的也早,所以,桂王这几天每天一大早就提溜着着巫舟进宫侍药在老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巫舟不想每日一睁眼就被围了一圈的人,干脆养成了在桂王来之前就醒的习惯。
他睁开眼时还没怎么清醒,按照往日闭着眼就要起来去穿衣服,只是坐起身时却没能起来,不仅如此,腰间还像是有很大的力气再禁锢着他不能动弹。
巫舟慢半拍地皱皱眉,因为天还没亮,房间还很昏暗,脑海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词:鬼压床。
他嗖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脸,此刻双目半睁,幽幽瞅着他,吓得巫舟一哆嗦,要不是知道此刻外面有桂王的人守着,他就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