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舷﹗
“保护殿下——﹗”
“奶奶个熊﹗都是自己兄弟啊﹗”
“后舱进水了﹗快去堵住——”
“定住船身﹗弩/箭手全部待命,把箭上弦﹗”
队伍最前方的多艘楼船瞬即被重创,船身毁得极其惨烈。
——重型武备一向是应龙战船最突出的优势,如今他们却在这点上吃尽苦头。
被毁的先锋战船立刻在江面收窄战阵、将皇太子的座驾船护在核心。
楼船帆舷被毁,被猛烈的江风一吹,全靠应龙军的高超掌舵技术才能保持平冲;然而常盘守军不给战友任何喘息之机,下一波的劲箭网已经兜头向船队罩来﹗
青原少将习惯于“远而摧之、近而歼之”的战术,经他改装后,水军最重型的八弩/箭机威力强达六十石,架于高台、需十数名士兵同时拉弦,经此射出的弩/箭,速度与穿透力比前代是数以十倍计,在短兵交锋前先予敌人最毁灭性的打击,乃全军最无坚不摧的杀手锏﹗
——如若船身被这波劲箭射穿了,这队应龙军只能全体到河里喂鱼﹗
“架盾﹗护住皇太子殿下——﹗”
“起板架盾﹗他妈的给我用力拉绳﹗”
“不够﹗船上所有破板废铁都给拿来——﹗”
帅船上的巨桅帆旗忽然折断,楼船立被狂风带得加速冲前,成为全支船队的众矢之的﹗
一人冲天而起,挥剑下斩、桅上的四割菱黑旗立刻脱离船桅,横江挥舞而动﹗
——近百弩/箭被当空罩住,巨幅军旗顿时鼓得暴涨,瞬即爆开成粉﹗
江面上空炸开狂乱的气流,还在倒下的船桅率先被毁得支离破碎。
这简直是运河百年来最贴近神话的场面:
那人于漫天碎片中遽烈而上,一人单剑、独力将逃过拦截的最后数支弩/箭绞飞﹗
江面、高台、城里逾万应龙军目瞪口呆,屏息看着他落在帅船上。
一声冷喝如平地惊雷,响彻整段水道:
“你们全瞎了﹖连自己的军旗都分不清么﹖”
“太子殿下﹗”
景言银甲执剑,凛然立在甲板最前方,遥指常盘城上镇守的应龙军主将:
“林辉﹗收回弩/箭机,拉起水闸。”他厉声下令:“平叛军要进城。”
林辉在城墙上高呼:“恕末将难以从命﹗”
平叛军顿时全体哗然——先是赤川王府兵,现在连湘州的兄弟也要造反么﹗
“青原很快便会按我之令、率破浪舟前来湘州,你要先在这里和我打一场么﹖”景言眼底的冷光纹丝不动:
“开水闸,否则军法处置﹗”
“末将不想与殿下交战﹗”林辉喊声回话:“但青原少将已危在旦夕,我不能再让兄弟们平白无辜枉死在城,背上合谋叛变的冤名﹗”
皇太子身后的平京水军全都愕然——
统领大人身在天引山,什么时候遇上凶险了﹖
景言立刻皱眉,“你说什么﹖青原危在旦夕﹖”
皇太子带军离城之日,皇城不久后便传出消息:
谢氏一门唯一遗子、侍御史谢正风涉嫌叛国作乱,即时被逮入古越山天牢;帝君下命禁军严刑逼供,务要谢正风供出叛党全部计划。
“严刑逼供﹖”
集贤巷不断有人到处张贴号外,萧竹楼的平台上,欧阳少名淡淡往街心瞥了一眼:
“这次根本就不关谢家什么事,那昏君怎会问得出来。”
栎木脸上仍是长年的失血苍白,被欧阳少名的火红披风一映,人更飘渺得近乎雾灵。
“依楼主所见,到底是何方势力在背后指使叛军﹖”
欧阳少名优雅一笑。
“当然是最想谋朝篡位的人。”
栎木神情一动:
“难道是安庆王﹖”
欧阳少名沉默不语。
——景言脱出天牢后,一直暗托春日楼密切注意扬州和湘州两地的异动,自从天引山大捷回京,景言更是不时夜访箫竹楼,亲身与自己分析栎木所整理的情报:
在湘州事变之前,在扬州养伤的安庆王静留府中、封地内一切如常;
景焕康年初返回湘州,其后在廿岁寿辰时加封皇族成年冠,王府当天阅兵作庆,除此之外亦无其他动静。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边悠然摇扇,一边将那套全新的雨花精瓷茶具逐件放好。
“通知靖川暗中准备好金延港的船队,万一战局不乐观,立即西行湘州、全力支持应龙军。”
栎木向前倾身,迟疑半刻,又再对他禀告另一事:
“楼主,属下方才接到另一份情报,不过未经核实,暂时还不知真伪。”
欧阳少名双手顿了一顿,微微挑眉,道:“你的情报网很少出错,到底何事﹖”
“帝君瞒过皇太子,秘密下达了三道金牌,命令青原少将立即回京,而且随行不得带兵。”
白画扇瞬即合拢,欧阳少名脸上表情忽地冻结了。
——青原与谢正风同样是谢氏惨案仅余的幸存者,后者刚被抓进天牢,帝君如今也要拿他来开刀﹗
春日楼主长身而起,一袭红衣匆匆下了平台:
“立即备船﹗一定要在运河上截住他﹗”
☆、饮血盟
运河江面上,两支同样挂着双蚊龙战旗的船队肃然对峙。
帅船被景言劈断了帆桅,随风越江而出,逐渐接近常盘城外四座防守高台——
“你说什么﹖青原危在旦夕﹖”
皇太子尚未收剑,独自一人立在帅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