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少年胁下直刺而去﹗
他这时正背对楼梯、旁边刚好是贵公子那桌,一见剑光,立即作滚地葫芦般避开,在另外两个青年的斥喝中,慌张地躲在贵公子背后。
——那剑顿时变成朝贵公子直刺而去﹗
大汉脸色阵红阵白:“你这天杀的……”
——千钧一发之时,贵公子猝然出手,纯凭两指便夹住了剑锋﹗
他运劲抽剑,却惊觉整个人像被一座名山大岳压住,任他如何施力、也苦苦动弹不得﹗
“胡令奇送你剑的时候,没把剑法一并教给你么﹖”
贵公子忽然收回两指,脸上仍是淡定高傲的神情,就连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那大汉却用力过猛、喷血摔地,连续几个翻滚方才停下﹗
——如此功力,在平京足够被春日楼招揽作总坛高手﹗
两帮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片刻便下楼逃个一空。
少年在贵公子肩间半伸出头,“好厉害的武功……哎啊﹗”
那两个青年分别抓住他两条手臂,少年想挣开也无济于事,便垂头丧气的道:“喂,我是好人来的,你快叫他们放开我。”
贵公子把脸转过去,少年满脸油污尘土,不经意朝上一瞥,彼此鼻尖碰到鼻尖——
四目相对的剎那,那双眸子清澈得过了份,彷佛亘古千亿流星、都坠下了在同一面镜湖上。
那是一对涤过凡尘、净了杂质的眼睛。
“大爷别吓我,算我拜托你了,看在你刚才救过我的份上,你不妨再行行好,叫他们放了我吧。”
少年一脸难色,说话的温热都扑在贵公子脸上。他又勾起了冷笑,“你是好人,我不是,凭什么要我放了你﹖”
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啊﹗
“我知道害大爷捱剑是我不好……但你就看到了嘛,我是走投无路啊,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放开他。”贵公子忽然开口。
什么是嘴炮的威力﹖这就是活活的人办。
两个青年应声坐回原位,少年嘴炮得逞,立刻一溜烟的跑走了。
阁楼不一会就回复常态,贵公子拿了笔墨,刚刚蘸了墨水,身旁的华衣青年终于按捺不住,低头悄声问:“少爷,那小子不会有问题吧﹖”
贵公子漫不经心的斜瞥开去,只见少年已跟新来的数桌混成一片,谈论不绝于耳:
“投靠什么军队﹖谁要起兵了﹖”
“你这黄毛小子懂什么,我们在平京听了数月,说是皇太子已经得圣上准许,要建一支南方最强的骑兵﹗”
“不只招兵买马,圣上更诏告骁骑营,务要将这一代的御剑门传人带回楚都﹗”
那几桌显然也是平京人,说起楚都局势头头是道,吸引了大部分食客的注目。
“御剑门传人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要出动骁骑营翻遍南楚找他一个人﹖”少年眨了眨眼问道。
“乡下小子就是不懂。”说话那个行脚商对少年嗤之以鼻,“得九玄剑者、犹得半壁江山。现在天下兵荒马乱,无论哪国、也想请御剑门传人出山效力,只是这一门隐居之地极为神秘,才令圣上如此费神而已。”
“无论建军、还是找人,也委实不太乐观啊。”有人长声一叹,“御剑传人已有四百年绝迹江湖,咱们南楚足足也消沉了百年……皇太子虽是手段通天,但漠北胡人的铁蹄、还不是终有一天踩到这里来吗﹖”
“只望那一天来得晚些,这个世道,生意能做一天便是一天好啊。”
两个华衣青年看着贵公子疾书,一边凝神静听阁楼诸桌的高谈阔论。直到贵公子放下毛笔、将信笺利落折好,其中一人立刻恭敬将信接过。
只听贵公子淡淡问道:“东海那边有何消息﹖”
青年压低声线答他,“一切顺利,只待您动身回去便开始大计。”
贵公子眉头微舒,瞧着少年在诸桌飞快穿梭的背影,沉声低道:“他体内没有内家真气,脉象只比普通人强一些。”
“这么说……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未必。”贵公子勾唇一笑,“那个人,又怎会被轻易给找得到﹖”
“但您已离开了数月,骁骑营几乎查遍江南,只剩余杭这带还没——”
“骁骑营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办不到。”贵公子眼神一凝:“活要见人、死便见尸,重点不在那个人,我只需要九玄剑而已。”
两个青年点头领命,贵公子收拾了墨宝,忽然低声启唇——
“骁骑营已在晋阳盘桓了四日……”他瞇着眼,又看去官道的青柳:“这个小城,到底藏了什么人﹖”
夜幕早垂,晋阳不比平京,楚都天街的繁华到了这里,妥妥掉了几个档次,酒家早早收店了事,横贯大街唯一人声鼎沸的、只剩这座城内唯一的青楼了。
温柔乡中莺歌燕舞、酒醇娇香,多数贵客一进门妓的彩衣,浑然不觉楼中潜伏的危险气息。
——顶层回廊上,贵公子从厢房中走出来,鹰目如刀、凭栏俯视楼里的销金奢靡。
一声极低微的闷哼,在同层另一间厢房里响起,混于歌乐中,常人绝难发现个中蹊跷。
“发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啊﹗我郭锋、郭锋宁死,绝不背叛太子殿下﹗”
仅仅是一扇门后,房内的一切已是活人炼狱。
上等羊垫被血泡染透,两手一腿已经离开了那人的躯体,成了半堆残肢、半堆肉末﹗
围坐房内无一不是精气内敛的武士,外表英伟俊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