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一咬牙,全力出掌,将众人扫开半丈,竹筒已遽然开动机括﹗
漫天银针兜头洒至,犹如落了一场轻烟雾雨。
——五月黄梅、夺命无痕,此物取名风雅,正是明教震慑漠北的顶级暗器之一“黄梅雨”。
多少北疆大帮名派,都曾在“黄梅雨”手上吃过大亏。暗器虽在近身的距离发动,覆盖的范围之广,却能布及房内诸个角落,而发动时离“黄梅雨”数吋的人,只能落得被百针穿体的下场﹗
——眼下受“黄梅雨”首当其冲的,正是他自己和不省人事的皇太子。
李牧云心中一痛,趁混乱之时逃出房外。
若此时守卫皇太子榻边的是旁人,后世史书怕要彻底改写。
然而世事没有如果,这刻守在景言身旁的就是白灵飞,曾经以九玄对皇太子抱碑立誓、死不离弃的那个少年。
他揪起皇太子身上的锦被,往里贯满真气,在半空猛一挥舞,瞬即将“黄梅雨”全卷进被内﹗
“嘭﹗”
蕴含他全身内力的棉被,被上千根贯满劲道的银针轰然炸开。
细针随棉絮一同缓缓飘落,隔着飞花般的碎片,他单膝跪地,就这么不退不让的守着皇太子。
“太子殿下﹗”
玄锋、源涛提剑匆匆奔入,看见房内的狼狈情状,都是大吃一惊。
“统领﹗李将军……”亲兵将领刚想跪地请罪,玄锋已淡然开口:
“李牧云已经伏诛了。”
众人见玄锋长剑上殷血滴落,这才知道李牧云逃出房外后,不巧正碰上两人,最终没逃得过就地正法的命运。
何情的脑袋一阵嗡然,久久没能回神——
李大哥……一直在军里对他多加照料、犹如亲兄长的大哥,就这样断了气吗﹖
为什么他会是鲜卑人﹖为什么大半生的兄弟友情,却仍然敌不过出生时所注定的身份﹗
“如果他不是狗急跳墙、绝地反击,也不致于是这种收场,毕竟大家也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源涛慨叹一声,忽然注意到皇太子榻侧的白灵飞,不禁大为讶异:“灵飞少将,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灵飞抿着唇,想从地上站起,却一个踉跄再次跪倒。
“喂﹗”墨莲华冲过去扶住他,只见他摆一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这是殿下引君入瓮之计,进军牢只是掩眼法,是他命我在此埋伏——”他顿了一顿,微微低下头,嗓音也弱了一些,“刚才李牧云闯入房内,意欲毁去纸条,又企图刺杀皇太子……房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两位要追查的内奸,也水落石出……”
墨莲华一直留意着他,见了逐渐滴落地上的血,便骇然变色:
“你受了伤﹗”
“我没事……”
她仔细察看,终于瞥到钉在他腰腹上的银针——
以白灵飞的武功,那几枚暗器对他而言只是小事,要令他连话都说不完整,暗器上必定是淬了剧毒﹗
血是从他唇角缓缓渗出的,她颤着手指,搭上少将的手腕去替他诊脉。
毒发极快,白灵飞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她肩上,想要说话,脸部肌肉却都已僵住,连微笑都无法做到。
“没用的……李牧云用的是‘黄梅雨’,那是……是明教的毒……”
——明教用毒天下无双,“黄梅雨”载于教里的“五毒/药典”中,与茶曼陀、三段锦并列为三大绝毒,唯有解药可治﹗
白灵飞再吐一口黑血,便彻底失去意识了。
那一瞬间,她就像失足堕进了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篇故事里,明教的毒和暗器的确是无处不在的……嗯,不负大家所望,小飞又很光荣地挂了彩orz(作者君是很坚定的相信,大家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小飞将会下线差不多两章,大家请期待他如何满血原地复活~
☆、交托
“左护法﹗”
踏入船舱的聂靖川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窗旁远目眺望的人已然反应过来,披着毛裘淡然回眸。
“呃……都怪他们多嘴,打扰了你的清静。”聂靖川装作埋怨厅内的春日弟子,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威吓,那些手下又怎会不知他心思,顿时就知趣的退了出去,顺道掩上房门。
“从巴蜀顺流而下,即使船速再快,也需时半月才能到金延。”栎木幽幽叹息:“不知道半月之后,关中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春日楼的右护法淡雅如昔,此刻梳冠披衣,更显公子自持之韵。光晕在他身后散开,却彷佛暖不透他一向畏寒的身躯,反有在日光下虚化成烟的错觉。
聂靖川心生怜惜,上前替他仔细系好大裘的绶带,伴他一起遥望蜀川江河。
“你就是忧思过多,身上的寒毒才会多年未解。”
“那已是陈年旧疾,我早便习惯与病为伍。”
“我心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聂靖川摇头苦笑,从武士服里掏出一个锦盒,温柔的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件玩意能不能解你寒毒。”
栎木神情一动,垂眸看着盒子,却没有伸手接过去。
“我那是童年落下的毛病,毒入脏腑,世上无药能解,即使是楼主,多年来也只能用内功替我压住毒性……阿川,你不必再为此费神了。”
聂靖川情急的拉住他,“你别这么快拒绝我嘛,这东西可是稀世宝贝﹗”
盒子一开,里面并无他物,只静躺一株碧中带红、微泛光泽的三枝九叶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