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望面前精壮的裸躯,只是垂著头指向澡缸:
“自己走过去。”他一边在心中暗骂流氓,一边走到缸旁蹲下身去搓浴巾。
嚐到甜头的伤员一阵低笑,依言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就在他面前跨步坐进水里。
白灵飞的脸更是红得发烫。
景言一手搁在缸边,另一手伸去把他的脸托起来。“有劳白帅好好侍奉朕了。”
——笑容的深意那叫一个不可描述,真叫人想一拳抡过去。
白灵飞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一个赤/裸的流氓调戏了,然而他又舍不得真打这人一拳,只得任流氓得寸进尺,认认真真侍奉起他的皇帝陛下。
眼前的躯体明显属于一个四出征战的将帅,每处能看得见的肌肤上,都逃不过兵刃所伤的深浅痕迹。
他用浴巾仔细从景言的肩膀拭到胸膛,仿佛是在擦著一件珍藏多年未曾摔过的珍宝——
他是最熟悉这具ròu_tǐ的人,每次景言添了新伤,他都知道那是何人、何时、何地、用何兵器所致。
受伤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只是若在温存交缠之际摸到了结痂,他都不禁在心里想,这样的伤,在景言身上能少半道便是少半道的好——在此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来会这样矫情。
忽然之间,他的手像触电似的顿住了。
本来在沉思的景言回过神,低眸去看,只见澡巾停在自己左肩焦黑的皮肉处。他见白灵飞手指逐渐攥紧,便淡然一笑,缓缓将掌覆在他手背上。
“没事,不疼的。”
——这都不疼,若不是这位陛下把自己当成傻子,就是皇帝当久了,连吹牛也不打个谱。
“真的不疼,我一向骨头够硬,不信你试试看。”
景言稍稍运劲一扯,白灵飞本就心不在焉,如今功力又失了大半,一个重心不稳,双手反射式抓住男人肩膀,便‘扑通’一声倾落到缸里。
大片水花溅起又落地,景言将他抱坐在腿上,悠然的笑了笑:
“我这不就没事么﹖”
他湿透一重白衣,却顾不上狼狈,立刻撤了压在景言伤口上的手,却急得连眼角都红了起来。
“心疼了?”
白灵飞冷冷抿唇。
“陛下自己也不心疼,我心疼个什么?”
“你私自去安若然的军寨,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没有想过我会心疼?”
——这两人在患难时给十个火锅炒也吵不起来,一旦患难过了,却不用加火也能轰轰烈烈……翻旧账,这可不就翻了么?
某程度上,白灵飞这次虽不占理,可也不是景言有立场可以责难的——若说他自己进虎口,一半是为了小天,那也同样有一半是为仪雅。可皇帝陛下却看不到这点上——他刚刚已经在洪达和六部尚书面前忍了,如今见到白灵飞哪还能忍?
他紧盯着白灵飞,只见人半声也不吭,却默默低下头继续替他擦身子,一时间心就软了些,气也消了大半:
“都已经是八军之帅了,怎么能和以前一样,每次都只想着拼命?你是全军的主心骨,柱子倒了,整支楚军也不会有侥幸。”
“那你逼墨莲华给你销魂丹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滿嘴道理罢?”
——别的不行,他就是嘴炮最在行,一说就把难得冲动的景言说得光火了。
“这是要互翻旧账了?不如我们算到猴年马月,看看谁才更有道理?”景言冷道。
白灵飞又是不说话,这回连手也停了下来,气氛顿时僵得不成样子。
“……”
景言这就后悔了。
——其实白灵飞很能忍让他,基本都到縱容的地步了,除了因小不点而生了裂缝的两年,其它时间他说一,白灵飞也不说二。他登基以后国遇厄难,两人就更合力同心,往往在朝上白灵飞所代表的军方就是他最大助力——这次决定出城亲征,也是滿朝全军反对,靠白灵飞对众人晓之以理才成事——当然是在他暪住销魂丹的情况下。
这段时间他可算是一睡不管天下事,一管起来,就把脾气发在最不该受气的人身上。
“对不起。”
几年来,景言最大的改变,就是不吝嗇在白灵飞面前认错——吵了归吵了,无论如何天翻地覆,他都一定先把道歉说了,铁定不让白灵飞受气之后再受委屈。
“我昏迷的时候,梦见了很多和你一起的日子。”他长声一叹,梦呓似的在爱人耳边低喃:“由我在青楼见你第一眼,直到你拼命从你师父手上把我救回城,我都一一记得清楚。当梦到最后一个场景,我忽然之间就有了力气,这才在仪雅呼哭里醒过来……你知道我想起什么吗﹖”
白灵飞将头枕在他身上,还是红著眼没有说话。
“我想起了当年我们第一次在天引山胜下长孙晟的时候。”
“那时候下着很大的雪,我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答应过你当战争结束之后,一定要带你和小天回去忘忧谷。”他低声的说,嗓音像一根细细的线,逐分在撩动白灵飞的神经:
“那是我对你第一个承诺。在还没有为你做到之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话未说完,白灵飞用一根手指搭上他的唇。
鼻尖互相抵碰著,他们的凝望中间甚至不剩任何空气,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炽热与柔情。
“不要再提这个字。”
白灵飞骨节分明的五指逐只收拢,指尖仍滴著水,抚过景言已显沧桑的俊容。
“我也曾经